第四章、饑寒令人起盜心 財色迷人心智(一)
作者:
成丕立 更新:2016-06-11 20:39 字數:8023
李副局長從看守所回到辦公室,輕輕打開休息間門,輕手輕腳走到藍斌斌睡的臨時床旁邊,看見藍斌斌的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圓圓的,上下嘴唇在不停地搖動,發出喃喃的聲音。李副局長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好一會,沒有聽清藍斌斌說的一句話。李副局長看到這幅情景,以為藍斌斌已經醒來了,是賴床不起來,小聲說:“斌斌,你在說什么?怎么我聽不懂你的話?今天審問一個早晨的話,竹籃打水一場空,什么都沒問出來。你起床了,吃了早飯后幫我審審,也許是江邊鯉魚客人釣,你去審他們才會說真話。”
藍斌斌聽了李副局長說話后,說話的聲音停止了,但仍然睜開雙眼,沒有回答自己說的話。李副局長感到奇怪,心想這人明明是醒的,怎么就是不理會自己呢?不說自己是他的領導應該得到尊重,就是自己與他這般親近,自從見面來就沒有把當下屬對待,更沒有當外人看待,可謂一見如故,當做親兄弟一樣對待。更何況自從認識以來,藍斌斌的表現就是性格外向,一副油嘴滑舌的嘴臉,怎么會不理會自己呢?突然想起《三國演義》中的張飛,在睡覺時也是睜開眼睛的,但與他不同的就是在睡覺時,張飛是喜歡打呼嚕。難道他是在說夢話嗎?伸出手來,在藍斌斌眼前晃動了幾下,看到藍斌斌沒有仍然任何反映,心時產生了疑問,究竟他是在睡覺還是醒的呢?因為藍山這一帶原系瑤族居住區,南北朝時,湘南發生了南蠻暴亂,南朝梁國皇帝命令齊州刺史南下,帶兵經郴州、桂陽平定了湘南嘉禾、藍山、臨武、宜章、江華、寧遠等縣暴亂,將瑤族人趕走。瑤族遷往廣東連州、連山和韶光,以及廣西的八步、鐘山等山區居住后,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名人俊杰和流離失所的漢人,慕藍山風景優美,物產資源豐富而擇地卜居。現在的藍山有二十八地方語言,李副局長聽不懂藍斌斌說的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如果是睡著覺說的是夢話,反而感到不正常了,伸手放在藍斌斌的額頭上,額頭上的溫度有些燙手,焦急自言自語說:“壞了!來休息時還是活蹦亂跳的,精神狀態很好,怎么躺下來休息一會就發熱了呢?”
李副局長立即轉身向外走去,準備去喊醫生來給藍斌斌看病拿藥。邊轉身走邊嘀咕:“斌斌,這個時候正是審問案件的關鍵時刻,你不能生病呀!你是我參加工作以來,相互配合最為默契的,是我唯一的得力助手,剛剛抓獲這么多人回來,你就倒下去,我怎么辦?”
藍斌斌突然翻身坐了起來,看到李副局長向前走的背景,似乎無精打采,疲憊不堪樣子,還在嘀嘀咕咕說什么,心里知道是李副局長審訊不如意。微微一笑說:“李副局長,您不是在看守所審犯人嗎?嫌犯的審訊結果如何?”
李副局長聽到說話的聲音,立即轉身過去,看到藍斌斌坐在床沿邊,快步跑過去抱住藍斌斌說:“我剛剛進來,看到你睜開眼睛躺在床上說胡話,額頭又發熱,以為你生病了呢?”
“放心!我是誰?我是久經沙場的藍斌斌,怎么會是弱不禁風的人呢?昨晚,不就是熬了那么一夜嗎?雖感到有些疲憊,但決不至于生病呀!”
“你晚上冒雨在鬼谷寨折騰了整整一夜,還是一位受過重傷殘疾退伍軍人,真的把我嚇壞了!走,我送你去醫院看看。”李副局長松開抱住藍斌斌的手,看了看藍斌斌精神狀態說。
藍斌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后,拍了拍李副局長的肩膀,笑呵呵說:“哈哈!李局長,我的身體沒事,就是肚子餓壞了,身上也沒有錢,帶我去醫院不如帶我上館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荒,請我去吃早餐吧!”
“真沒事?不用去醫院看看!”
“我說沒事就沒事嘛,用去醫院花的錢請我去喝兩碗油茶,多好啊!既可以治好我的病,又可以真飽肚子,精神飽滿,事半功倍,一舉兩得何勞而不為呢?”
“呵呵!喝油茶只能填飽肚子,可沒聽說過能治病。”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藥性賦中說,以發散用生姜,有溫里和滋養身體功能,能散寒袪濕,治療感冒。大蔥味辛,性微溫,具有發表通陽,解毒調味的作用,主要用于風寒感冒,陰寒腹痛,惡寒發熱頭痛鼻塞等,還有花生、凍米、粑粑,又香又甜,清脆可口……”
“別說了,我請!不就是喝兩碗油茶嗎?幾塊錢一碗的事,讓你喝足吃飽,安安心心給我審案子,早日把案子結了。”
“這就對了嘛!你說說,昨晚審訊的情況怎樣?”
“斌斌呀!這些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想敲開他們的嘴巴比登天還難!看來我是沒辦法讓他們交待罪行了,所以,到辦公室來喊你,請你去試試,拿出你在部隊審俘虜的本事出來。”李副局長說后,愁眉苦臉,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藍斌斌一躍跳下床,站著立正姿勢,給李副局長行軍禮后說:“遵命!一切行動聽從領導的指揮,領導指向哪里,我就奔向哪里,保證完成任務!”
李副局長笑了笑,拉著藍斌斌的手說:“走,我們去喝油茶吧!奔波了一夜晚沒吃東西,肯定餓壞了,還精神在這里貧什么嘴。”
“走啦!局長請客吃早餐。”
藍斌斌與李副局長走出辦公室,看到東方的太陽冉冉升起,天空紅彤彤的,白云飛飄,晴空萬里,一股溫暖熱流進入心窩,感到舒坦而又輕松。藍斌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慢慢吐出來,自言自語說:“這個鬼天氣,下了個多月的雨了,終于也開晴了。”
“這天是晴朗了,可我們肩膀上仍然壓著重擔,昨天晚上抓了四五十人回來,我審了好幾個人,都是避重就輕,對于制造假美金的事一字不提,我們究竟要什么時候才能結案呀?”
“李局長,您放心!有藍某人在這,很快就能讓他們如倒豆子的一樣,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你還沒有去審問他們,哪里知道其中的難度呀!為什么會有如此的自信呢?”
“因為,因為我掌握了審問的秘密武器。”
“什么秘密武器?”
“不告訴你!告訴你了還是什么秘密武器?”
“別在這里貧嘴了,快走,我們喝了油茶后就快去審案子,把這個重擔就交給你了,我要回去好好休息一會。”
兩人加快腳步來到農貿市場的一個小吃攤位,剛剛坐下,刑偵股長就走了過來,伸手到李副局長的面前說:“李局長,這么巧,你 們也是來喝油茶嗎?我記得李局長您從不來農貿市場吃東西的,今天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嗯!是斌斌讓我請他喝油茶。”李副局長像沒看到他伸出的手似的,冷冰冰地說后轉身過去,坐在案板旁邊的凳子上。看到藍斌斌走進攤位,自己去弄油茶水。
藍斌斌從桌子上的籮筐中拿了一個碗,用開水煬了煬碗,抓了一大抓香菜放進碗里,又放了一把碎蔥葉,然后撓了一勺姜茶水倒入碗中,雙手捧著碗,邊走邊喝。喝了幾口后,抬起頭一看,李副局長還恭恭敬敬地坐案板邊,笑了笑說:“老板,那位是同我一起來的同事,怎么還不給他斟油茶去。”
這個攤位是兩母女擺的,母親約四十多歲,身穿咖啡色尼子衣服,青色棉褲,留著齊耳的短發,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黑乎乎皮膚,滿臉微笑,一看便知道是來自農村的婦女。女兒二十出頭,一頭烏黑長秀發,身穿一件乳白色長羽絨衣,腳上穿著黑色的皮靴子,臉色粉紅而又細嫩,細眉大眼,高鼻子下有一張櫻桃小嘴,兩邊有個淺淺酒窩,文靜而又優雅。聽到藍斌斌喊她后,及時走到李副局長面前,柔和地說:“大哥,請問您是喝油茶還是吃粑粑?”
刑偵股長坐在李副局長旁邊,用異樣的眼神盯住藍斌斌,心想,這人身上穿著退了色的黃色軍大衣,走路昂首挺胸,邁的步子卻像鴨子走路一樣。特別是藍斌斌喝油茶水的樣子,雙手捧著碗大口大口的喝,滿頭都是汗水,全身熱氣騰騰,像是很久沒有吃過東西的餓鬼,怎么看也不像是公安人員,倒像是個社會上的混混,李副局長怎么會與他來吃早餐呢?聽到小女老板問話后,立即答道:“給我們來兩碗油茶,再加十塊錢月亮粑粑。”
李副局長微笑說:“斌斌,你把油茶端過來,坐下慢慢喝吧!你看你給油茶水煬得滿頭是汗,閉汗了你會感冒的。”
藍斌斌把手中的碗放在案板上,從軍大衣的衣兜里掏出一張毛巾來,微笑說:“李局長,這個您又不懂了吧?!我就是因為感冒了才要喝熱姜水,出一身汗就好了。至于閉汗的問題,我用這個秘密武器解決,哈哈!”
刑偵股長把嘴巴貼近李副局長的耳朵,小聲說:“李局長,他是什么人呀?怎么請他吃早餐?別說請他吃了,就是與這樣的人走在一起,都會有損您的光輝形像!”
“斌斌過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刑偵股的黃股長……”李副局長說。
“我們已認識了,昨天去向您匯報時,就是黃股長帶我去的,晚上又與一個隊伍進鬼谷寨的,年齡是大了一點,但工作熱情還很高。喔!我還沒有謝你帶路和指導,在此謝謝了!”藍斌斌乜斜了黃股長一眼,認認真真地說。
“你是?”黃股長問道。
“他是自衛反擊戰的戰斗英雄,昨晚上抓捕行動中的副隊長,現在山區派出所工作,叫藍斌斌。”李副局長大聲說。
“喔!你就是山區派出所的戶籍管理員藍斌斌?!久聞大名!還聽說你的膽量很好,武功也很高。參加工作前,在民政局砸了優撫股的辦公桌,到派出所工作不到半年,又與所長打了一架,并且是要所長怎么倒就怎么倒,厲害呀!有時間也去刑偵股指教,指教!”黃股長詭異地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
“話不能這么說,斌斌確實是個性情中人,有時候是沖動了,但他也是一位很才華和能力的人,也許這個案子結了后,他會調到你刑偵股來上班,相信你們會配合很默契!”李副局長答道。
藍斌斌聽到黃股長說是戶籍管理員,又久聞大名后,就知道黃股長話里面有話,將大半碗油茶水一口氣喝下去后,拿出毛巾來擦頭上和身子上汗,邊擦邊說:“美女老板,給我再來一碗油茶水,多給點香菜和蔥花,我的感冒出身汗就好了。”
李副局長轉頭過去一看,見藍斌斌與自己來時的臉色,還是一陣青一陣白,現在已經是紅光滿面了,心里很是高興,把手伸進衣兜里,笑著說:“美女老板,算算我們三人一起吃了多少錢?”
黃股長及時掏出幾張十元的鈔票遞給年輕女老板,一只手按住李副局長掏衣兜的手,說:“美女,我這有零錢,不要收我們領導的。”
藍斌斌擦干凈頭上和身子的汗水后,把毛巾塞進軍大衣的兜里,站起來說:“謝謝你們!我身上沒有錢,有錢我也不會與你們爭著交錢,因為,我與李局長說好的,是他請我的客。”
“身為警察,既不能索要當事人請客,更不洗自己的領導請客。俗話說得好,吃了人家的東西嘴軟,拿了人家的東西手短。若是吃喝別人的東西時人稱兄道弟,事后又不認別人的人,最終就是貪小便宜吃大虧的結果。”黃股長怪聲怪氣地說。
三人走到公安局的操場,李副局長停下腳步,轉身過來對藍斌斌他倆說:“斌斌,你去一號審訊室,接替我審訊你后面抓住那幾個為首的犯罪嫌疑人,一有突破就派人通知我。黃股長,你們刑偵股的人繼續昨晚的審訊工作,重點審訊從廠里抓來的那些人,了解這個團伙的情況。這個案子就拜托你倆了,我太困了要去休息一會。”
李副局長說完,向辦公樓走去,藍斌斌與黃股長,來到同看守所方向走。藍斌斌來到一號審訊室,走進去一看,坐在凳子上受審的犯罪嫌疑人,正是昨晚想逃走的那位高大男人。心中暗暗說:“這家伙看到像是個腦子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其實是個陰險狡猾的人,嘴巴還喜歡胡說八道,小心點,別作了他的道。”
藍斌斌邊走邊思考,高大男人睜開眼睛看到走進來的是藍斌斌,立即大聲叫喊:“藍警官,您怎么這個時候才來呀?他們冤枉您的兄弟我,我明明是一個打工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人,他們卻偏偏說我是為頭的人,用非法手段強迫我交待,不給我吃飯也不準睡覺,還用射燈照著我的眼睛,純粹是嚴刑逼供,折磨我整整一夜晚了。”
他這一嚷嚷,使藍斌斌想起了那天夜探鬼谷寨,自己剛剛走出樹林就被這人發現,幸好自己轉彎快才能蒙蔽過關,還騙了他一頓吃喝和一萬元的紅包。等他嚷嚷完后,藍斌斌對看守他的民警說:“你們先把射燈撤走,然后出去,讓我與他好拉拉家常。”
守候高大男人的兩個民警答應一聲“是”,然后撤走射燈退了出去。藍斌斌走到審訊臺打開錄音機,書記員使個眼色說:“你也先出去一會,并把門給我帶上,等我審訊他時才進來作記錄。”
書記員出來后蹲在窗臺下,邊聽邊作記錄。兩位民警出來守候在審訊室門口的兩邊。藍斌斌慢慢走到高大男人前面,詭異地笑了笑說:“兄弟,我記得我倆喝酒時的承諾,但我只對你一人作了承諾,事到如今也只能保全你一人。你也不能讓我做糊涂蟲呀?如今這間審訊室里只有我們倆,跟我說說你們之間的關系,要說真話才能保住你。”
高大男人低頭想了一會,然后慢慢抬頭,看到藍斌斌面帶微笑,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說話很誠懇又溫和。高大男人思細如發,疑心如山,猶豫不定,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我想睡覺,給他們折騰一夜,很困了。”
“兄弟,問題是時間不等人啊!等他們都招供了,想給你個講舉揭發的立功機會都不成,叫我怎么幫你。”
“這個……這個,藍警官,你告訴我,在這個制造假美金的過程中,保衛工作負責人要判幾年?”
藍斌斌眼睛一亮,迅速低下頭去說 :“這要看你的具體情節,一是保衛過程中,有沒發生過流血事件;二是你是不是團伙的為首人;三是有沒立功表現,如投案自首,講舉揭發呀。總而言之,你要把你所有經過如實告訴我,我才能告訴如何量刑,才能開脫罪責。”
“藍警官,實話告訴你,我叫盤山崽,這廠是盤友崽和盤古崽的老板,他倆看到我與他們是發小,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靠我一個人到外面打工的錢來養活這家人,生活非常艱苦,才把我從外面叫回來,給他們當保安部經理,管了有七八個人,月薪是一萬元,并且在我任經理期間,沒有發生一件流血事件。”
“你涉及的就這些嗎?講講你沒參與的他們的事,給你記個講舉揭發的功,坐那么兩三年牢就出來了。”
“他倆是我們一個村莊的人,一起讀小學和初中的。我初中沒畢業,我出去打工了,他倆也出去打工,是去年春節回來再見面的,各個把手機號留給對方,運設備回前一個月才打電話叫回來的。中間這段時間,他倆做了什么我不曉得,我只是保證自己是清清白白的,這里講的都是實話,請藍警官相信我!”
藍斌斌心想,藍山縣十五鄉鎮,有六個瑤族鄉兩萬多人口,但總體分為高山瑤、過山瑤和平地瑤三類。他們三人同住鬼谷寨,從小一起長大,并受重情重義,團結友愛幾千年瑤族文化熏陶,怎么可能會沒聯系呢?雖然知道他們三人的關系,沒有盤山崽講的那么簡單,但盤山崽講出了那兩人來,自己可以鎖定,這個團伙就是以他們三人為首的,沉默一會,點了點頭說:“好!你再回憶一下,如果是想到了什么新情況,再叫看守民警來轉告我,你先下去吧。”
兩位民警推開門進來,把盤山崽押下去,又把盤友崽帶進來。藍斌斌睜大眼睛盯住盤友崽,見他四方大臉,一頭自然卷的黑發下,眼睛卻瞇成一條縫,有一個高而勾的鼻梁,一張大嘴巴,滿臉密密麻麻短胡須。身穿西服,胸前帶著藍色的領帶,腳下的皮革閃閃發光,給人一種紳士風度和大老板形象,還有幾威嚴的感覺。藍斌斌揣摩出這人性格內向,習慣沉默寡言,不僅是精明狡猾,而且是心狠手辣,如果不給他個下馬威,他什么都不會說。拍打一下桌子,大聲說:“坐好!這里是審訊室而不是你的辦公室。”
盤友崽依然懶洋洋地伸懶腰,然后挪動一下身子,瞪著兩眼盯住藍斌斌,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藍斌斌也緊盯他的臉,又大聲說:“叫什么名字?民族、年齡、職業,知道為什么把你抓來嗎?”
“盤友崽,瑤族,六二年一月出生,做木材加工、銷售生意。因賭博被抓進來的。”盤友崽冷冷地說。
“為什么要賭博?另外還犯了什么事沒有?”
“警官,現在藍山的生意難做呀!我在沿海打工賺了些錢,想回來帶動貧窮落后的家鄉村民致富,買些青山請村民砍伐樹木,又把樹木加工成方板,再拉出去銷售。沒想到,我們山里人靠山吃山,這么簡單的加工企業,卻引來了政府、工商、稅務、派出所等十幾家單位的人,前來調查、檢查、監督等。來收了單位必須繳納的稅費后,個人還要吃點、喝點、拿點,說什么,山里野味多,在縣城有錢都買不到,要帶點回去給家人品嘗一下;還說什么,你們這山里窮鄉僻壤的,辛辛苦苦來到這走的地方都沒有,搞副牌來給我們娛樂娛樂,每人都想從企業主的身上來撈一把走。不聽從和滿足他們的要求,企業辦不了,聽從和滿足了他們要求,你們公安說我們行賄、賭博,把我們抓起來問罪,現在老百姓過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不要哆嗦!問你什么答什么,另外還犯了事沒有?”
“打點幾十塊一盤的牌,我們自己看來是正端的娛樂,都被你們當作是賭博抓來了,還敢犯別的事?”
“你們三人合伙辦印制假美金廠,也是合法合理合情的娛樂嗎?有沒這回事?”
“我們哪里印制了假美金?是誰說的?”
“昨天晚上,我們把你們印制假美金的廠都端了,全部人員都抓來了,算是人臟具獲了吧?還有什么話說?”
盤友崽腰桿一軟,低下頭癱瘓凳子上,有氣無力地喃喃說:“這種軟骨頭,真是扶不上墻壁的淤泥,給你們害苦了……”
李副局長從辦公室接放下電話筒,跑步匆匆來到一號審訊室,沖進去貼近藍斌斌的耳朵,嘀嘀咕咕說了一陣話。藍斌斌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站起來說:“你們把他押下去,回來再審。”
兩人來到公安局的操場上,刑偵股的黃股長已坐車上等候。李副局長與藍斌斌上了車,兩人還坐穩,黃股長發話說:“開車,去嶺上晚了不便于觀察現場。”
車子剛剛開出公安局的大門,黃股長從副駕駛轉身到后面,看著李副局長說:“李局,事情是這樣的,我們離開鬼谷寨后,山區派出所接到了村民的報警,說寨子里的三個老板,都被外面的人綁架出了山。指導員帶著幾個民警到鬼谷寨后,發現派出所的警車停在別墅前面,別墅的大門開著,里面卻無一人。然后,一行人沿一條曲折的山路去尋找失蹤人。沒想到,在雜木從中發現了一具腐亂的尸體。據山區派出所指導員,從鬼谷寨打來的電話說,他們尸體腐亂的層度判斷,人死了約七八個月之久,我已吩咐他們保護好現場。”
藍斌斌沉思一會,自言自語說:“沒有道理呀!山區派出所管轄范圍內,沒有人報警說自己家有失蹤的人,如果說是外地人,來這窮鄉僻壤做什么呢?怎么會死在鬼谷寨附近的山上呢?難道他與印制假美金團伙有關?半年前他們回來辦廠呀?死者是哪里人呢?”
李副局長見藍斌斌低頭思索,喃喃自語,嘀嘀不休,微微一笑說:“斌斌,你現在瞎揣摩什么?在這胡思亂想也沒用,等看到現場的尸體后,只要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再進行邏輯推斷也不遲呀!”
“我只是覺得在這沒人來光顧的地方,本地又沒失蹤人的情況下,突然冒出一具尸體來,感到有些奇怪。”藍斌斌說。
一行人跟隨山區派出所指導員來到現場,藍斌斌看見死者上身穿的T衫,下身穿的牛仔褲,雙腳穿著絲襪。尸體擺放的位子縱橫搜尋了兩百余米,沒有看到死者的鞋子,也沒找到包包之類的遺物,只有蓋在尸體上面的一堆樹枝。藍斌斌判斷說:“從死者的穿著上看,這人來自于沿海地區,并且是做生意的人。從尸體的位置推斷,這里不是第一現場。從尸體的衣服整齊完整來看,死者是被他人謀殺,并且是被毒死的,一宗謀財害命的案子,應該由刑偵股接手。我們回去審案子了,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獲。”
藍斌斌說完后,拉著李副局長就往山下走。李副局長掙脫藍斌斌的手,轉身走到黃股長與指導員前面說:“這個案子由刑偵股負責偵破,派出所協助,我與斌斌回去繼續審訊,結案后再來協助你們。”
車子剛進縣城,藍斌斌伸手抓住李副局長的手,詭異地笑了笑說:“李局長,這個時候去食堂已沒有我倆吃的飯了,如果您請我到外面吃個木桶飯,我加班審完印制假美金案,并破獲這個無名尸體案。”
“如果加一個晚上的班,你能完成這兩個案子,我請你吃一個月,沒有完成你怎么辦?”
“我請您吃一個月呀”藍斌斌堅定地說。
李副局長、藍斌斌和司機三人,到一家排擋要了兩菜一湯,吃飽飯,藍斌斌叫司機把車直接開到審訊室門口。兩人走進去,藍斌斌吩咐看守民警說:“你們把盤山崽給押來,我要再次提審他。”
盤山崽剛剛坐下,藍斌斌拍打桌子說:“盤山崽,你對我不講真話,就不要怪我不幫你了!據你們總經理——盤友崽交待,你們回來辦印制假美金廠之前,騙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廣東老板,將他毒死之后,尸體就拋鬼谷寨旁邊的荒山野嶺。你到底還隱瞞了多少?說!”
“藍警官,我說!我說!!我說!!!既然為首的友崽對哥哥無情無義,把罪責都推在老子的頭上來,安排魚死網破,我把三兄弟合伙的來龍去脈通通交待,應由你們如何處置我!”盤山崽兩眼瞪得圓圓的,十分憤怒地大聲說。
藍斌斌心里暗暗歡喜,表面認真地說:“只要你現在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我還是會給你出具講舉揭發證明,送去檢察院和法院,請求給你從輕處理,再不如實交待,天王老子也救了你!”
盤山崽咬了咬牙說:“我如實交待!話說我們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