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新的生活
作者：
子彈沒槍 更新：2020-01-08 16:46 字數：1841
如果說過去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現在終于有了生機。馬老板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了,他的存在漸漸被聞風區的人所厭惡。人真是善變,之前捧為神明,現在他們只想問一個問題,食物在哪?人不會情愿自己餓死,他們自己拔去了果樹,種上了糧食,原來的那些巡街警察也睜只眼閉只眼了。果樹的果子被一搶而光,樹干就當木材出售了。人們不再滿足于聞風區這個閉塞的地方,紛紛出逃。而邊境的人照樣會阻攔,不過也只是象征性的。現在的馬老板一個人呆在工廠里,身邊除了些保安以外就沒有人了。地方政府出手了,他們漸漸斷絕了與馬老板的關系,不再理睬這位曾經幫助他們賺錢的人了。
在沈豆家里,飛鳳還是那么不待見自己的父親。而沈豆也不再追求什么了,他已經越來越釋然。就在這天,飛鳳帶回了自己的男友,她告訴父親這是她的真愛,沈豆一句話都沒有說。那位飛鳳的男友對沈豆倒是很感興趣,和他聊以前的事,說說馬老板,說說沈麥。沈豆自然也愿意回應他,因為能跟他這么說話的人已經沒有了。這位男友對飛鳳很好,對她的父親更好,每次都會帶東西來送給這位老人家。飛鳳雖然不待見父親,但是也不反對自己的男友這樣做,她只愛著這個男人。
話說在三個月前的圖書館,飛鳳在看書時遇到了他。他是個很樸實的人,家里也是三代貧農,熬到這一代,他才讀書出了點頭,現在是馬老板的廠當保安。直到自己的男友去見自己父親的這天,她才知道男友的名字,他姓李,名叫李正直。確實人如其名,李正直在認識他的人里口碑都不錯,但是他居然高攀沈家的飛鳳,大家都覺得他不自量力。飛鳳姑娘一直是大家眼中的牡丹,她是那樣的華貴,穿的衣服無一例外都能看到金線繡的鳳凰,雖然她穿的是純白色衣服。她那位不知名的母親在眾人面前也不停地夸獎自己的女兒,所以大家一致認定:沈飛鳳是聞風區最好的姑娘,也是沒人會娶的姑娘。李正直的出現打破了眾人的結論,似乎是這樣。
有了李正直的出現,沈豆在人生最后的幾年也終于不再孤單。在相處了一個月又一個星期之后,飛鳳告知了父親她和李正直的婚事,還直接說明,她已經有了身孕。沈豆聽完沉默不語,這么多年了,他一直沒有反駁過女兒,也一直沒有阻止過女兒。飛鳳就是他活生生的罪,他這輩子都在罪中備受折磨。李正直邀請飛鳳一家來他的家里吃飯,并且親自推著沈豆徒步走到了他的家中。飯菜很簡單,但是他們吃的很香,飛鳳和李正直的手一直沒有松開過,沈豆則一聲不響,慢慢吃著飯菜。他的妻子開心得和正直家的人說著話。這頓飯一直吃到很晚。李正直留住了沈豆,把他單獨推出了屋子,在自家的菜園子里和沈豆聊天,談起了自己的理想。原來李正直是想出國去,可是沒有推薦信的話,在目前的局勢來看是很難出去的。他希望沈豆能幫個忙,也是給飛鳳幫個忙。沈豆活動了下手指,看了看即將被黑云遮去的月亮,“你去準備吧,三天以后過來拿信。”李正直嘴角露出了微笑,慢慢把自己的好岳父推回了家。
三天以后,李正直就來了,沈豆拿著信還有一些錢,叮囑他外出要當心。飛鳳更是一千個舍不得,抱住李正直哭了好久,李正直在努力了二十四分鐘后才推開了飛鳳,讓她好好照顧岳父大人。飛鳳答應著,回頭卻恨恨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這天晚上,李正直離開了聞風區,一離開就是永遠。
飛鳳已經一個月沒有睡覺了,她的雙眼一直看著窗外的忽明忽暗,即使父親就在她的身旁,她也不曾理睬,她一直認為,是父親把他趕走的。然而她沒有說一句話,因為她的父親從小就對她很好,對她不打不罵,還拿了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給她,可是這樣的好近乎冷漠。父親從不正眼看自己,也不碰自己。聽母親說起過,父親就沒有抱過她。這個問題直到現在還一直哽在飛鳳的喉頭。記得以前確實問過一次,父親先是沉默不語,然后讓母親把她帶走,隨后就是一陣哭聲,那次父親哭了四天又二十三小時,若不是母親進去勸住父親,很難想象父親要哭多久。究竟是因為什么。
在飛鳳等待的那段時間里,家里的所有事都是停滯的,只有母親照常早上出去工作,晚上回來睡覺。而其他的一切都是空氣做的,他們的屋子還是一塵不染的,一日三餐也是不會斷的。飛鳳可以一邊喝著空氣泡的咖啡一邊等待,沈豆也會被空氣推到院子里曬太陽。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每天除了等待還是等待,只有掛在屋子里的風鈴聲在不停地響起過去的聲音。
那確實是過去的聲音,風鈴也是過去的風鈴。時光流逝,也只有風鈴聲穿越了時空。沈豆的耳朵越來越被隱形的蒼蠅困擾著,他不厭其煩地揮手企圖趕走那些蒼蠅,卻始終無濟于事,慢慢的,他的眼前也出現了趕不走的黑蒼蠅。飛鳳并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異樣,她仍舊每天的等,直到她長出了第一根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