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回 公交車站301天 中年阿姨
作者:
海邊老狗 更新:2019-09-03 23:50 字數:1733
我坐在車站的座位上,瀏覽著我寫的日記,這個一個陰天,走路比較清爽,坐下更加舒服,風像小鬼一樣,突然冒出來一下冒出來一下,惹得我咯咯笑,看著等車的人一個一個離去,我們頓時沒有了目標,去哪來呢?
“一笑,今天我們是住店還是住大地?”
“我想住大地。”
“我與你一樣,也想住大地。”皮布用手摸,又躺在地上。
“躺在地上干嘛?”
“感覺一下用手摸,與用臉摸,有什么不同?”
又來了一撥大媽,估計是剛從某個活動中回來,身傷散發著汗腺的味道,他們驕傲的語言,我聽著就是覺得刺耳,她們說道:
“玉環,你今天的新舞學的好快。”她們邊說邊看我們。
“不行不行,嗒嘀嗒噠噠,那個地方,我就是轉身不行,老是轉不好。”
“鍛煉就好,能鍛煉就好,別沒老就先衰。”這句話是說給我們聽的,我認為,我彈了彈皮布的衣服,呶了呶嘴巴:“顯擺什么呀。”
皮布站起來,吹了一聲雞叫聲,蹦跶蹦跶到大媽們面前。
“你們誰會跳這個舞,貴妃醉酒。”
長得像酒瓶的一個女子出來說:“我會跳,有啥呀?不就是扭扭腰身蓋蓋臉嗎?”
皮布拿了一張紙巾蓋住臉,那女子找了個小樹枝含在嘴里:“胡子!”
皮布圍住女子唱道:
當年尋你月夜池
揮手一別白長衣
長竹笛聲喚背影
終生永愛到白影
皮布眼睛含情,似有說不完的愛意,那中年女人羞紅了臉,笑呵呵唱完站了回去,說道:“時間一長都快不會秦腔了。”
“小伙子,你們哪里人,這是去哪里?”
中年人是不是都喜歡問哲學問題:你是誰,你從哪里來,你到哪里去。聽皮布答道:“小姐姐們,我們從天上來,到地下去。”我一聽,咦,回答的沒有毛病,很好。
“還保密?”
“你答了你就知道我是誰啦?那樣的話,你就可以猜到我叫什么名字,還能說出我的肌肉怎么來的,都有什么決定的,體內有多少個細胞?”
“走吧,走吧,車來了。”他們把嘴撇到嬰兒車上。上了車。
我精力走在她們身上,只見那中年女子坐在最后面窗口,看著我們,走了老遠還在回頭。
“皮布,你會唱秦腔?”
“不會,我是看那女人說話粗聲粗氣,怪喜人,就模仿著唱兩口。”
“你最后說的話,他們肯定不愛聽。會罵人不是人,神經病。”
“一笑,我不喜歡她們,我呸呸兩口,那女人還抓了我手。”
“她在車上老盯著你看。”
“嘿嘿,我剛才在她手心里掐了她一下。”我聽皮布一說,也高興地哈哈起來。
我們倆商量了一下,今天決定在公交車站牌后面搭帳篷。
等11點過后,基本上沒有了行人,也沒有了公交車,皮布搭帳篷,我先熬上粥,皮布臉色很黃,吐血太多,我想給他補補。
沒一會,皮布就搭好了,遠處朝我們過來一個人,是剛才那個中年阿姨,他瘦瘦高高的,一見我們就說:“還以為你們走了呢。”
“阿姨有事啊?皮布,阿姨來找你。”
我們轉到前面,坐在凳子上,阿姨說:“你叫皮布?”
皮布答應著。阿姨說:“你認識我?”
皮布認真地搖搖頭,阿姨說:“不認識我?”
“阿姨怎么啦?”我問。
“哦,剛才唱月夜池,我以為他認識我?”
“阿姨,你認識月夜池?”
“唉,我小名叫月夜,聽他這么一唱,我以為認識呢?”
“怎么會這樣,阿姨?月夜池,是我給貴妃女子取的名字。”
“唉,不瞞你們說,沒有人認識知道我的小名,我還以為你認識我丈夫呢?他走了,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懂了,原來是個癡情的阿姨,在等自己的丈夫回家,皮布笑了,說:“阿姨,你的故事一定好好聽。”
“好聽個屁!我結婚才幾天,他逃了,我舉目無親,又生下了個兒子,走不是,不走不是,現在兒子都生了孫子,我就是想問問他,去哪里了,為何不直接說!”
送走了阿姨,皮布說:“看看,人世間每個人都要分配一樣痛苦。”
“皮布,其實她不叫痛苦,她自找的,沒有男人也是一種活法,如果有來生,我就找個青梅竹馬在一夜生下一個孩子,從此絕不再來往,各過各的。”
“昨天的碗沒有刷干凈,不是蟲子找上來,就是自己生蟲子,懷孕上了就是個小蟲子,懷不上就是垃圾,是這個意思吧?”
我點點頭。
一輛小轎車慢慢停在我們身旁,下來兩個人:“有沒有吃的,給點。”我一看這兩人也不像沒吃飯的,猜著是遇到了難處,就給了他一個干餅。
“這是幾個啦?”
“99個,還差一個。”
“走——”
皮布和我聽不懂,就不去理會了,進了小帳篷,聽皮布講天南地北侃大山。
聽見帳篷外面喊人,還是剛才那位阿姨,她說:“不好意思,有句話忘記說了,你們要是見到一個一米九的高個子,喜歡打籃球,叫崔華,讓他回家。謝謝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