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回 墓地站362天
作者:
海邊老狗 更新:2019-08-11 10:47 字數:2223
叮咚——哈哈。
話說皮布從微生物研究院接過資料袋,呵,好大的一張紙,研究所的人說能解釋的都在上面。
他們又說看在那姐姐面子不收皮布的錢,哎呀,親娘,說話咋就這么別扭啊,你想收錢也可以啊,給得起!不想收錢就不收。知識分子太酸,酸得不純粹,不吃!
面子能做饅頭嗎,面子能敷面膜嗎?面子,天天講面子,咦——,他們還不如撕毀了呢?要不要這么守規矩。
還讓皮布拿回去給姐姐看。
等他們回身轉去,皮布找個僻靜陰涼處低頭拿出來,好,全是外文,沒有漢字了。
很大的幾個字母:しぼう-つうちしょ
皮布看不懂,知道這是日本文字,放大后的圓圈是缺口的,這類蝌蚪似的符合寫滿了整整一個大圓圈,只是在后面留有一個缺口。
“一定是日本的報紙,漂洋過海來的,也算緣分,兄弟。”皮布親了一下。
皮布突然很高興,這下與他又有什么關系,他與日文、日本、日本人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肯定是風刮來的,當時睡覺手伸長了唄。
舞著走。
皮布決定先回海口,他招呼都沒有給那位姐姐說,就去了車站,等一到海口,直奔那棵歪脖子樹下,遠遠的就見那倆電動車在等他,皮布高興壞了,喊道:“我回來了,親,我回來了,親愛的。”
到了跟前,車子與餓了吧箱子都與走時一模一樣,只是放在里面的毛巾不見了,有人來過啊,皮布大喜。
皮布腦子一動,把原來的那張死亡通知書放在箱子里面,再放上一塊餅干。
從底座下面拿出工具,挖出手機,開了屏,有36個未接電話和5條短信。咚咯咚咯又咚咯。
“我還是有人牽掛的嘛!”
36個電話有一半是組長打來的,有一半是“餓了吧”秘書打來的,還有幾個小伙伴的,短信有一條廣告,一條是小虎的:今晚不回說一聲,你懂的。一條是小劉的:你在哪,今天單太多了,哥們快出來干活。還有兩條是組長發來的:“開機后立刻回電話。”“沒事吧,你?”
皮布把那張看清楚的圖先拍下來傳到網上,自己又查了前幾天的,沒有人回貼子,在抖音里很多人都說看不清,沒有辦法幫,讓皮布多珍惜生命,別信什么迷信活動等等,也有罵人的。
皮布從來沒有學過日語,也不知道如何去輸入,便按照百度提示,安裝了輸入法,把しぼう-つうちしょ放進去,顯示:死亡-通知書。
原來,研究所根本沒有翻譯,只是把文字放大了幾十倍,
皮布把日文字母一一放進去,整理一下大概顯示:鐵軌-美蘭幼兒園-建華山小學-外國語附屬中學,皮布看到這里猜后面是他走過的地方,果然不假,文昌實驗高級學校-海口吉祥小區-海口世紀廣場-中通快遞公司-餓了吧……,還好還好,粗線條的,不然好多糗事都敗露了。透過陽光,皮布發現里面還有隱形的文字,也是用日文寫的。如何是好呢?一句都看不懂。
圓圈留有一個很小的空。太讓人難受了。
全部是用日文寫的。
“日本神仙發來的,還知道我走過的痕跡。難道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嗎?也好,也好。地球應該是萬能的,我才這么年輕,萬一我有解救呢?中國的醫生看不好的病,說不定外國的醫生能看好呢,再退一萬步講,萬一我不是人類呢,我吐血基本上每月一次,女人生孩子前不也是一月一次嗎?萬一我是女人呢。”皮布摸了摸全身,說:“我是男人啊,怎么可能生孩子,萬一呢,萬一也能呢。后面的地方都對,我也有印象,鐵路也對,可父親是鐵路上的,難道父親會生孩子,我生在了鐵路上,可母親經常說我是在紫貝村生的。這里有問題,我不可能是養子,他老皮家這么多孩子。”
正想著,電話鈴響起來,通話道:“是組長啊,我不做了。”那頭傳來叫囂聲:“你還知道我是組長啊,關個屁機,不負責任。你不做,很多人還點名讓你送,怎么交代。你不做是真的還是說笑?”皮布應答著,組長又問:“你不做得把箱子送回,明天過來吧。”皮布道:“我用半個月的工資買你的箱子,不給了。”組長說:“皮布啊,皮兄弟,工資你都不要了,你是不是有好的去處啦,這么絕情!”皮布道:“我生病了,只有兩年的活頭。”
組長長嘆一聲說:“這樣吧,你這半個月的工資我去給經理說,你把箱子拿回來?”皮布不答應,組長說:“你要箱子干嘛,能做飯啊?”皮布說:“我想讓它和我埋在一塊。”組長說:“你神神叨叨玩玩也就算了,可今天這事我還沒有給經理說,你要想干,想拿工資,明天9點前你要站在我面前,否則滾得遠遠的!”皮布嗯著掛了電話。
皮布想來:“他讓我滾,滾到下面去。其實滾也是不錯的交通工具。”
夕陽又滾下來了,還是那么紅,它總是那么守時。
“我是不是要回趟家呢,要吧。但在回家之前,我先把我自己埋了吧。”
皮布站在樹下,找了一個投影漂亮的地方,掘土三尺,又跑去買回來一把鐵鏟,一看箱子里的通知書還在,餅干也在。推銷不出去了。
他挖了深坑,自己躺進去,又拿了“餓了吧”箱子,還有電動車。試好以后,皮布躺在里面睡到天亮,兩眼浮腫,埋了車子和箱子,說道:
“如果三年后我活著回來,我就過來找你們,你們等我,別走!”
埋上土,堆上墳頭,說要給自己立塊匾,刀刻上幾個字:“皮布之墓:我是樂跳舞跑得快愛幻想的快餐配送員。”
皮布說道:“此時應該做首詩歌,可我不會,跳舞吧。”皮布把能跳的街舞,不能跳的民族舞,都跳了一個遍,想起哪個跳哪個,毫無規律可言,又薅來一些草,說:“這些都是野草,會生根的。”
前面鐵路很整齊,在陽光下,會變成籬笆,陽光有沒有這個力量掀翻它們呢,那么多小石頭都是從哪里來呀,不明白。
“我要沿著鐵軌走下去,先走到我家里,然后再拿些東西,從此關注我的生命,每一秒的活動,讓我有所記錄。”
電話又響起來,是胡月靜的爸爸打來的,可通話的人卻是醫生,他讓皮布過去一下,說老人家有遺言給皮布。
掛了電話,躺在地上,滾到鐵路旁,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