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血染農(nóng)安
作者:
田園 更新:2019-06-20 20:51 字數(shù):5012
義勇軍入城后,接管了城內(nèi)軍政。海青下令開倉放糧救濟百姓平民,釋放城內(nèi)在押政治犯,并組織了一支執(zhí)法巡邏隊晝夜巡邏,發(fā)現(xiàn)有行為不端的土豪惡棍一旦擾亂社會秩序就立即就地正法,很快就打開并穩(wěn)定了扶余局面。
李海青將司令部沒在扶余城東的德昌潤燒鍋院內(nèi),委派文職官員起草了署有東北民眾義勇軍總司令李忠義名字的布告,到處張貼。要求城內(nèi)工商各界安于生活,勿自驚擾,軍民一心,共抗日倭。他還將手下隊伍編成了六個整團,委海豹、海龍、一只雞、海樂天、中央、火龍等為團長,在城內(nèi)高豎招兵大旗。
再說在前郭旗駐守的偽團長陳樹寬自接到海青率隊攻打扶余城的消息后,先是大吃一驚,接著又暗自慶幸自己計高一籌,名曰前線駐軍,實為脫身之計。看你一個不識好歹的劉香九怎樣收拾眼前這盤亂棋?就在他幸災樂禍之際,又接探馬回報,“扶余城失守,團副劉香九已向李海青繳槍投降。因怕熙長官怪罪,現(xiàn)已將殘部拉出到江北為匪……”陳樹寬接探馬報告后,險些唬出屎來。他一邊怪罪劉香九是碟子扎猛不知深淺,一邊又害怕李海青派隊伍過江征討自己。你看他先是急匆匆的調(diào)兵遣將,將所帶隊伍駐扎在通往扶余的各關(guān)口要道,自己則輕葉扁舟,隨時準備逃回偽新京長春。
當海青得知偽團長陳樹寬率殘部仍駐扎在第二松花江北后,便令海龍帶偵察小分隊去江北偵察,接著便派隊伍渡過了第二松花江,很快擊潰了偽團長陳樹寬主力,除團長陳樹寬漏網(wǎng)外,其余殘部全部繳械投降,免除了扶余大本營的后顧之憂,也壯大了自衛(wèi)軍實力,使整個扶余城外完全控制在了海青隊手里。自此以后,李海青便開始苦苦思索……
他深知,“打新京,必路過農(nóng)安,不拿下農(nóng)安,不但不足以給偽滿洲國以震懾,也無法率隊長驅(qū)直入直取偽新京……”
他遂下定決心,下一步任務就是占領(lǐng)農(nóng)安,擴大抗日大本營,與偽滿洲國形成對峙,然后再逐步取而代之。
這天,眾將齊聚海青司令部,共商發(fā)兵攻打農(nóng)安之計。小諸葛安子奇道:“我欲兵犯農(nóng)安,須橫渡第二松花江。二萬鐵騎勞師襲遠,一旦滯兵于深溝堅城之下,遠離補給,面對清野,便又犯了兵軍大忌。故出兵農(nóng)安,必集中絕對優(yōu)勢兵力,盡快攻下城池。尤其應避免與敵無休止糾纏,否則寧退勿進。”
眾將官一連商量幾日,最后決定,選擇時機對農(nóng)安城形成四面合圍后,海豹率隊從城南佯攻,海龍率部組成敢死隊,集中優(yōu)勢兵力,從北部攻城。
接著海青便派出多股偵查分隊去農(nóng)安城進行偵查,摸清城內(nèi)敵駐軍底細。又令各團分頭備足彈藥,修復和多制云梯,擇日攻打農(nóng)安。
且說吉林農(nóng)安既是遼金古城,遼代北方政治和軍事重鎮(zhèn),也是金朝的軍事大本營,當時稱為黃龍府。乃是今偽滿洲國首都新京長春的橋頭堡。岳飛當年抗金時,曾對部下說:“打下黃龍府,我便與眾將共飲慶功酒。”指的便是農(nóng)安城。
該城距長春僅一百二十里,是長春北部的重要門戶,也是海青準備攻打新京的一道最主要障礙。
一日傍晚,海青問安子奇:“觀天象,你認為明后天該是何天氣?”
子奇道:“今夜月色微晦,明后兩日必然又是大霧天氣。若各部已將糧秣彈藥備齊,可按既定方案立即出軍。”
海青聞之大喜,令參戰(zhàn)部隊,“立即出征,務必于明日拂曉前,完成對農(nóng)安城的合圍。”
農(nóng)安城墻,足有十二米高,七八米寬,城內(nèi)駐有偽軍吉林第一警備旅兩千五百多人。偽旅長劉玉昆自海青隊攻占扶余之日起,便令守軍晝夜警惕,嚴加防范,不得有誤。
海青率隊從扶余起身,渡過了第二松花江,先占領(lǐng)了農(nóng)安附近的哈拉海子,接著便兵逼農(nóng)安城下。
劉玉昆驚聞海青隊要率隊攻城,不由大驚,一面急令緊閉城門,一面飛電長春偽京,請求立即派兵增援。農(nóng)安城內(nèi)的一些大亨商賈們見機不妙,都紛紛帶著細軟避入了偽京長春。日偽當局急令張海鵬、吉興等日偽軍頭目從齊齊哈爾、寬城子等地出動兵援。日本關(guān)東軍還組成了一支清水支隊,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晝夜向長春外圍挺進,唯恐偽新京發(fā)生不測。
此時駐守農(nóng)安城頭的偽軍一個個人不卸甲,馬不離鞍,徹夜不眠,驚懼不安,眼睜睜看著李海青指揮部隊把農(nóng)安城圍得水泄不通,守軍亦無辦法。
果然清晨農(nóng)安城頭大霧迷漫,如云似煙,能見度不超三十米。趁著大霧,李海青舉起了他的大鏡面匣槍,啪……啪……啪,伴隨三聲槍響,濃重的晨霧仿佛被槍聲撕破,一場農(nóng)安城攻堅戰(zhàn)頃刻打響……
且說海豹、海龍所帶的兩支部隊,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海豹聞海青攻城指揮槍響,沿城鼓噪而進,在城南一線,就如蟲緣蟻集,拼力攻城。義軍攀援云梯,被打退一批又上來一批,砸爛一架又上來一架。城上城下,金鼓齊鳴,彈雨交加。鼓聲震地,殺聲震天,不必細表。
卻說劉玉昆在城南門指揮,煙霧中聞槍聲大作,喊殺連天,料海青攻城主力必在此處,正殺得性起,準備從城頭四周抽調(diào)兵力支援城南。忽聽后面有人叫他,回頭一看卻是自己的作戰(zhàn)處長劉寶田。劉寶田對劉玉昆道:“我觀賊軍雖兇狂,然兵力平推,無有重點。雖殺聲震天,卻雷聲大雨點稀。故我懷疑賊軍攻城有詐。”
劉玉昆恍然大悟,都言海青隊能征慣戰(zhàn),難怪先前與之交鋒者一個個都似軟柿子,于是便急令作戰(zhàn)處長:“立即帶上我的預備營,隨我沿城四圍巡察。”
你看他此時便不再管城南攻城之敵了,反帶隊撲向了城北。
此時,城北海龍在大霧掩護下,架起云梯。矬子段寶童最愛沖鋒陷陣,被稱作“段一闖”,第一個攀上云梯,哪知農(nóng)安城墻太高,距城墻垛口尚有一米,矬子一個虎躍早攀進城墻,對城頭偽軍抬手就是一梭子,緊跟著便揮動大砍刀殺入敵群。跟在段寶童身后的是海龍精心培養(yǎng)和教練,由三百多人組成的敢死軍。見段寶童已與敵軍絞殺在一起,便一個個奮力攀登,頃刻間三百虎狼軍便齊齊翻進城墻垛口,遠的用槍射,近的用刀砍,城內(nèi)瞬間便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劉玉昆與作戰(zhàn)處長帶援軍剛到城北,便聽槍聲大作,喊殺連天,段寶童的三百虎狼軍正與偽軍捉對廝殺。城外后續(xù)部隊正源源不斷的沿云梯向城內(nèi)攀登。
劉玉昆不由大驚,暗自慶幸援軍開來及時,否則城池休矣。他急令增援偽軍,集中火力將豁口立即堵上,使三百名敢死隊員與后續(xù)援軍失去聯(lián)系,再將他們一點一點地“打死、累死、殺死在城頭!”
頃刻間,城頭敵援軍子彈如飛蝗般直指云梯,有的被打折,有地著了火,云梯上密聚地攻城義軍紛紛墜地,摔死摔傷者無數(shù),攻城部隊一下子被敵火壓在了城下,再也無法靠近城墻。
此時已是日掛中天,霧氣漸漸散盡,指揮攻城的海龍團長眼睜睜地看著城上三百多名敢死隊員與敵拼殺,而后續(xù)增援部隊卻被敵火力隔斷,不由心如刀絞急紅了眼,一邊集中火力拼命掩護攻城部隊,一邊指揮攻城部隊如波浪般一浪高過一浪地向城頭攀援,然而盡管部隊前赴后繼,但在敵密集的火力網(wǎng)前,竟在城上城下,構(gòu)筑了一道二十米寬的不可逾越的生死線。海龍指揮部隊雖盡全力,但卻只見人倒地,不見城關(guān)破。子彈的呼嘯甚至使攻城隊員只聞耳邊呼呼風響,卻聽不見了炮彈的爆炸聲……
再說矬子段寶童所帶的三百名敢死隊員,與敵拼殺正自得手,矬子突見敵人大隊援軍開來,便知大事不好。急帶部隊向豁口處撤退,未想到敵偽密集的火力已將豁口堵死。便知三百人目前只能孤軍作戰(zhàn),生還的機會已很少。想到此,矬子反倒把心一橫,掄起大砍刀只挑敵偽密集的地方?jīng)_。
矬子但凡與敵交手,一般用三種武器,先是對敵兩梭子彈,靠近敵群后便不用槍,而是連發(fā)飛石,沖入敵陣后便是一柄大砍刀。今日見海龍與自己教練的三百名敢死隊員一個個倒地,矬子殺紅了眼,他一邊不停地揮舞大砍刀,一邊嘴里不停地叨咕,四十六……四十七,當叨咕到第四十八時,大刀片下去卻不見人頭落地,反見一個沒死的偽軍捂著脖子殺豬似的嚎叫起來,再一看,大刀片已卷刃無鋒。矬子不及多想,扔掉大砍刀,一把扯起了那名嚎叫的偽軍的大腿,把偽軍掄圓,旋風般卷入敵群,所到之處血肉橫飛……
這邊早嚇壞了敵旅長劉玉昆。自己入軍旅數(shù)載,從未見過如此勇猛之人,他急令偽軍立即撤離段寶童,這才有機會指揮部下向段寶童一陣狂射,段寶童滿身血污,身中數(shù)彈,大叫數(shù)聲才慢慢倒地,只是臨犧牲時還緊握敵軍尸體不松手。
段寶童真乃英雄!已倒地死之半晌,還無人敢靠前,恰如一只伏地的斑斕猛虎,使偽軍們一個個都喪膽驚魂……
此時,城下指揮做戰(zhàn)的海龍眼睜睜地看著段寶童一連拼死四十多日偽軍,最后飲恨城頭,他大叫一聲,眼中的太陽已與血同色……
大地在震顫,鮮血在橫流。一連幾天,海青指揮人馬不屈不撓,奮力拼殺,農(nóng)安城頭幾乎成為一片火海。攻城部隊時進時退,時隱時現(xiàn),天空硝煙彌漫,地上血跡斑斑,農(nóng)安城雖未攻破,但自衛(wèi)軍不屈不撓的戰(zhàn)斗精神和堅忍不拔的攻城毅力,使城內(nèi)偽軍個個聞風喪膽。告急電報如雪片般飛向新京。偽滿洲國不敢怠慢,急派援軍如潮水般涌向農(nóng)安。李海青早有所料,派重兵在敵來路埋伏,走出了一步圍農(nóng)打援的妙棋。把那新京城攪合得亂成了一鍋粥。里里外外就如湯澆蟻穴,火燎蜂房。一個個如無頭蠅子亂飛亂撞,就似是塌天大禍即刻來臨般的恐懼難熬。
卻說敵偽長官張海鵬畢竟不同于一般的俗將。在他看來,如再與李海青的自衛(wèi)軍如此周旋下去,農(nóng)安城遲早要被攻破。農(nóng)安一旦失陷,勢必危機新京,對偽滿洲國必然十分不利。思來想去終于心生一計——“圍魏救趙”。
張海鵬急派三個團加一個營的兵力,以閃電般的速度連夜橫渡第二松花江,接著便指揮大軍迅速將扶余城包圍,并立即下令全力攻城。
李海青帶兵攻打農(nóng)安,只留一只雞和海樂天兩個團守城。二人自大哥走后,對城頭嚴加戒備。城上,崗哨密布。守城部隊彈入堂,劍出鞘,時刻防備日偽偷襲。所以張海鵬的偷襲部隊未及攻城,就被城頭守軍發(fā)現(xiàn),雙方立即交火。
這邊一只雞巡視完城頭剛要入睡,驚聞城頭槍似爆豆,警鐘狂鳴。他一骨碌爬了起來,帶人剛跑至城墻上,便見一伙偽軍已攀上城頭垛口,情急之下,他第一個甩開了盒子炮,跟上來的部隊一陣玩命般的猛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敵軍壓了下去,但這些偷襲未得手的偽軍并未善罷甘休,天剛拂曉,便組織大部隊對扶余城實施全面強攻。雙方拉鋸般地相峙了一個上午,眼見敵軍越打越多,守城部隊漸呈劣勢。一只雞和海樂天一面分頭組織人馬合力保城池不失,一面急派兩個得力心腹暗暗潛出扶余城,向海青報信。
再說李海青帶大隊人馬對農(nóng)安城久攻不下,雙方傷亡都十分慘重,心里正自焦急,忽見兩匹快馬風風火火跑來向自己報告,說有偽軍三四千人帶著十幾門小炮現(xiàn)正在圍攻扶余城。海青聞報大驚,急傳令“由海豹斷后,暫時放棄農(nóng)安,立即回師扶余。”
李海青騎大白馬沖在隊伍的最前面,伴隨馬隊彈起的煙塵如箭一般射向扶余城。當人馬行至一三岔路口時,安子奇急打馬沖至海青馬前,對海青道:“我觀直插扶余這條大路,敵必伏有重兵,我意舍近求遠,從右側(cè)走彎路回軍。”
海青聞之有理,便繞路至第二松花江上游,避開了張海鵬部下的重兵埋伏,也是蒼天有眼,這天又恰值第二松花江斷流,部隊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未費吹灰之力便順利渡過了大江,部隊過江后還未及半個時辰,便見上游大水復來,滔天巨浪瞬間便將斷流處填滿。海青見狀大驚,眾將官都禁不住歡呼雀躍,都說是義軍有神仙保佑,還怕什么小日本和漢奸張海鵬。頃刻間軍心大振,未待敵發(fā)覺,海青隊伍已在外圍將進攻扶余城的張海鵬偽軍包圍。只見海青雙手甩開大鏡面匣槍,第一個帶隊殺入敵陣,攻城偽軍還沒明白眼前發(fā)生了何事,其陣營就被海青部隊切割成數(shù)塊。城內(nèi)守軍見大哥率軍殺入敵陣,頓時軍心大震,打開城門如潮水般涌出殺敵,這一內(nèi)外夾攻,張海鵬的幾千偽軍頃刻便哭爹喊娘,土崩瓦解。
張海鵬和他的漢奸部隊都是被海青隊打怕了的,總指揮張海鵬早就知道李海青是自己的克星,江橋大戰(zhàn)被打的屁滾尿流,部隊死傷大半。張海鵬也險沒搭上老命。所以后來但凡遇到海青義軍都不戰(zhàn)自潰。為了防止自己的部隊在未攻下扶余城前與海青部隊遭遇,他幾乎在所有通往農(nóng)安的大路上都布下重兵,設(shè)下了層層卡子。今見海青隊竟在神不知鬼不覺中,突破了自己設(shè)下的數(shù)道封鎖線,兩萬大軍從天而降,難道自己設(shè)下的多路伏兵都死了不成?望著神勇的海青義軍,張海鵬魂飛魄散,哪里還顧得上部下死活,急忙在眾護衛(wèi)的掩護下,先自策馬揚鞭,帶幾個身邊親隨奪路而逃。那些沒被海青隊殺死的偽軍也都一個個連滾帶爬,只恨爹娘少給了兩條腿,頃刻間便逃得不知去向。扶余城勝利解圍。
入城前,海青已知矬子段寶童與三百敢死軍在農(nóng)安城頭全部遇難,此時不由心如刀絞,淚水奪眶。他令部隊入城前,先為段寶童等攻農(nóng)安城陣亡戰(zhàn)士默哀三分鐘……
海青隊大戰(zhàn)農(nóng)安,攪鬧新京,扶余解圍,這便是松嫩平原最有名的李海青率軍大鬧偽滿洲國,使李海青在偽滿洲國上下一下子名震遐邇。現(xiàn)吉林農(nóng)安和扶余城至今還流傳著李海青當年大鬧偽滿洲國和松花江斷流幫助海青隊渡江打敗張海鵬的種種神話和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