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計謀扶余城
作者:
田園 更新:2019-06-16 17:37 字數:4080
李海青自帶大軍敗回江北大營后,心里十分惦念天照應所帶五百多人地阻擊馬隊。午時已過,因激戰而勞累了一天多的海青軍兵都在營內歇息,惟海青與海豹等都心亂如麻,坐臥不寧。天照應所帶的五百多人究竟怎么樣了呢?是死還是活?他們有時看似是在問別人,其實卻是在問自己。就在他們一個個心驚肉跳,思緒混亂之際,忽聽營外一陣馬蹄聲傳來。海青急出營門,只見天照應所帶地阻擊馬隊,一個個風塵仆仆,大汗淋漓。戰火的硝煙已將人馬熏得通體黑色。若不聞說話聲,竟分不出誰是天照應,哪個是段寶童。海青急急上前,緊緊握住天照應等人的手:“天照應老弟,英雄啊!你是怎樣逃離虎口,又是怎樣帶領部隊輾轉返回大本營的?”
“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再說我等何懼生死?”接著,天照應便向大哥詳細介紹阻擊經過。
原來天照應所帶的掩護部隊見李海青所率大隊人馬漸漸走遠,自己率部卻先未與日偽軍交火,而是將人馬就近分成左右兩隊,就地埋伏,當敵追擊人馬進入我陣地埋伏后,兩下集中火力立即向敵猛烈開火。追擊敵軍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立即兵分兩路向阻擊部隊攻來,經幾次輪番對抗,天照應見海青大隊人馬已脫離險境,便將人馬立即就地化整為零,分編成了數十個突圍小分隊,在平原夜晚與敵捉起了迷藏。黑暗中一旦遇到小股敵軍,便出其不意將其一陣亂刀砍死,遇到大股敵軍便與其捉迷藏或是以假亂真迷惑敵人。就這樣,五百多人一直與敵軍周旋至清晨前,把那于琛徵攪和得打也不是,追又不值,氣得嗷嗷直叫。天照應則在夜幕的掩護下,帶隊在敵包圍圈的縫隙中,三三兩兩地陸續撤出,在回營路上,共收集了四百多人,現未歸隊者估計多半已是犧牲。末了,天照應拉著李海青的手說:“生與死對我等都不是意料之外的事。你我既以身許國,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沙場血戰,馬革裹尸而還,自古以來就是軍人的本份。而當你報定必死的信念時,卻又往往置于死地而后生了。杜工部的‘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雖寫得悲壯,卻使人感到痛苦和惆悵,我和大哥自當不為。”
說至此,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笑得如此雄壯,竟如從未遇戰事一般……
次日,眾軍齊聚在中軍大帳內,海青道:“兵書中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等此次出兵,只知己不知彼,勝敗則各占百分之五十,正如安子奇所言,犯了軍家大忌。而錯誤一旦被重復,悲劇便一定要重演,如此便失去了我一些兄弟的性命,心里深感內疚。”
海豹道:“大哥雖如此說,但我等畢竟是受馬主席重托,成功與失敗必通過嘗試方才知曉。所以戰爭是一門學問,今日失敗乃是吃一塹長一智,所以并非是壞事。”
一只雞道:“若打新京,我等兵力明顯不足,必須繼續擴大隊伍,采取大兵團,正規戰和攻堅戰等作戰方法。而我現只具備打游擊戰的條件。況且又沒有根據地,只有及早建立大本營,打新京劫溥儀才能隨時相機而行。”
眾將都道一只雞言之有理,但大本營應選在哪里?大家一時都拿不定主意。
此時小諸葛安子奇打開一張軍事地圖,一邊指指點點,一邊侃侃而談:“遍觀偽新京周圍,我認為現有一地最為合適,那便是吉林省扶余縣。它坐落在第二松花江北岸,北鄰肇州,南接農安,既是日偽統治的薄弱點,又是偽京長春的重要門戶。打下了扶余,再繼續招兵買馬,擴大軍事實力,才能逐步與偽京形成鼎足之勢,使新京視我為患,寢食不安,打又打不垮,吃又吃不掉。我則進可攻,退可守,故在此地建大本營最佳。”
眾人都稱子奇言有理。于是便整備兵馬,準備器械,擇日攻打扶余城。
卻說扶余城舊稱新城府,系遼金古城。第二松花江、松花江和拉林河環抱府城,給人以舟楫之利;由江河年久沖擊形成的以臺地為主的肥沃平原,給了這里的人們以漁獵和農耕之利。遼初,扶余隸屬達魯古部,道宗清寧四年(1058年)屬寧江州混同縣,州治在今伯都境。遼天慶四年(公元1114年),女真首領完顏阿骨打就是在遼的邊境重鎮寧江州(今扶余縣伯都古城)與遼開戰,開始了金朝滅遼的歷史。據說那扶余古城,城墻高丈二,寬丈許。城頭修有無數馬面(垛口)。城墻除設四門外,墻上炮臺林立,易守難攻。城內首富韓殿墀,在松花江兩岸共有燒鍋及莊園十二處。其中除扶余縣的增盛永和增盛千外,雙城縣有花園燒鍋,肇州縣的豐樂和永樂鎮等也都有韓家的大燒鍋和商號。韓殿墀作為新城府首富,州府官吏人人敬懼。但凡出門,必坐八抬大轎,沿途飲水皆自備,從不飲用外地和外人所敬之水。韓大當家的之所以生活這樣奢華,聽人說還曾有過一段極不尋常的經歷。
據說那還是在光緒初年,有一日,新城府來了兩個云游道士,長得仙風道骨,鶴發童顏。善知陰陽諸事,能說破人生未來。二人在新城小住幾天,驚動了全城大小住戶,紛紛找二道士尋問一生好壞和爙災祈福之法。二道士不論貧富及來者官職大小,一概客套禮讓,祥和可親,有問必答。韓殿墀作為全城首富,更不能錯過良機,于是乘八抬大轎被眾家丁前呼后擁抬到了道士駐地。哪知兩道士一改往日客套,見韓殿墀如未見來人一般。你看他二位,頭也不抬,眼也不睜,更無半絲謙恭之意。韓心中不快,責二道士道:“人講禮儀為先,樹講花果為原。本地多年就有一規矩,叫‘一品官,二品客’,況且新城知府爺都矮我三分,汝等如何大膽敢對吾如此冷淡?”
二道士微微冷笑,半晌其中一位才緩緩答道:“我乃你主人,你是我的奴才,焉有倒反天罡主人反敬奴才之禮。偏你這等奴才見主人不行進見大禮反抱怨主人,實乃無知!……”
韓雖心里不悅,但還是耐住了性子,慢問其詳?
道士日:“你原是我倆的一匹騾子,吾等建廟時,全靠你馱水。長年累月辛苦勞作,水桶和肚帶不但磨破了你的肚皮,到后來竟將你活活累死。我二人于心不忍,將你葬于廟后,又打發本地的山神土地將你送你到人間轉成人形,好在人間享一輩子清福。由于你現所飲之水全是你昔日所馱之水,所以你才有了外出必飲用自己所帶之水的習慣。你若不信,請脫下上衣,看汝腰間是否有一條白圈,那便是你馱水時肚帶傷及皮膚所致。”
韓大驚,急忙脫外衣細細觀之,果見其肚皮間齊刷刷的印有一道白圈。便急跪地向師父請罪。兩位道士也不謙讓,隨手在紙上寫一首偈語,曰:
家道中興,財借東風。
不懼兵擾,惟怕火攻。
韓殿墀驚問其詳?
一個道士曰,此乃天機不可泄也,因念你是我倆門人,以后自當事事小心,處處與人為善才是,說完竟飄然而去。
那年月,人都迷信,何況韓殿墀腰中果有一圈印跡,不由你不信。后韓殿墀果是越過越發,最后竟成了肇州縣韓、呂、潘、喬四大家族之首。剛才所說扶余城內的增盛千燒鍋又是扶余城中之堅,自開燒鍋已來,從未被胡匪攻破過。
當時扶余城駐有一個團的偽軍。團長陳樹寬原系東北軍的一名營長,追隨熙洽降日后,升任為團長。只是該人雖為團長,卻是羊質虎皮,鳳毛雞膽。自李海青攻新京路上受挫后,他便整日提心吊膽,坐臥不寧。近聞李海青虎踞嫩江北岸,陳團長一籌莫展。急找那團副劉香九商量。他對劉香九說:“自我進駐扶余城已來,松嫩兩岸,民風霸悍,李海青極難對付。連于司令親率兩個精銳旅都未將其擊潰,今我如與其對峙當如卵擊石……”
哪知那劉香九聽后反不以為然,他對陳團長道:“古時有句民謠:小民如發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順治爺至今二百多年,東北胡匪就像那園中韭菜,剪而復生;又像喔喔叫的雄雞,割而復鳴。假如人人都像你那樣懼之,則人人都不能活了。現海青隊雖人多勢眾,但胡匪再多,充其量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看似威風凜凜,實則是‘米粒之珠,吐光不大;蠅翅飛騰,去而不遠’。我堂堂正正的偽滿洲國正規部隊豈怕山野草莽蟊賊!”
說至此,他拍了拍胸脯,又道:“我觀海青此來并非壞事,既然于司令親率兩個精銳旅都未抓住李海青,今反敗在你我一團之手,你想那日本關東軍會怎樣看咱?現乃是天賜良機,你我升官發財地機會到了!……”
其實這些話對陳團長說來,根本就沒起啥作用,他知道,劉香九乃胡匪出身,雖有膽量,但其實是“外表威風里邊空”之人。根本就不是李海青的對手。為給自己找一個退路,他和劉團副商量,自己帶兵先去扶余城南的郭爾羅斯前旗境內,這樣既可與江北的李海青大營形成對峙,又可與扶余城成犄角之勢,戰時可遙相呼應。劉香九見團座主動出城迎敵,心里高興,滿口答應。
要說這陳團座算是審時度勢,高出劉香九一籌。自離開扶余城后,他白天躲在駐地的民房內,并且一日一換。除了幾個心腹親信,誰也說不清他在哪家“指揮”。晚上情況復雜,他怕李海青偷襲,又干脆住到備在江邊的一條安了輪機的快船上,倘有風吹草動,便可順水溜之大吉,管甚扶余城還是郭后旗,自家逃命要緊。
轉眼到了五月,海青隊連日準備,將攻城必架的云梯,鐵鉤竹竿等制備齊全,這日又召眾將計議。海豹道:“此番強攻扶余城,與其它戰斗不同,我們需跨江作戰,武裝泅渡我軍會水者不多,且五月江冷水寒。對岸船只又多被陳樹寬悉數扣留,北岸我所控制的渡船也沒有幾只,大部隊渡江面臨困難。所以我們必須在有充分準備和絕對勝利把握的前提下,才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使城中守敵在還未弄清我軍真實意圖前,我已將城池拿下。這就要求我方必須集中絕對優勢兵力,攻其一點,務求速勝、必勝。此外我們還必須注意到,我此番攻城非比以往,我們要的是大本營,而不是要破壞這座城池,所以此次攻城前必須做到深謀遠慮,知己知彼。”海龍也道:“我們此次攻城有很多不同以往之處,如打郭爾羅斯王爺府之成功,路遭伏擊之失敗都可以總結和借鑒,這樣才能保證用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順利奪取大本營……”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大約是商量了一小天。雖都提出了許多的意見和建議,但最終還是沒能形成一個完整統一的攻城作戰方案。末了,海青決定,在沒有形成完整的攻城方案之前,暫不要急于攻城。他提議先派出兩支哨探,一路由海龍帶領矬子段寶童喬裝后從扶余北門入城,另一路由子奇帶領一名貼身衛士,從扶余南門入城。要不惜花費時間,把那扶余城里里外外兵力部署、火力配備以及一切可利用的地形地物都統統偵查明白,形成草圖后再最后制定攻城方案。兩路哨探走了之后,海青還不放心,又先后派出了好幾路哨馬去扶余城周圍尋找圍城路線和選擇攻城突破點……
在此后的幾天里,海青與其他幾位頭領每日坐鎮中軍大帳,一方面不斷聽各路哨探報告,一方面根據哨探的報告不斷深入研究和制定攻城方案。
攻取扶余城已是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