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檢查報告

    1

    梅麗在家里已經休息了一周了，她實在是閑不住了，其間她只出門了一趟，還是直接去的派出所，因為那個卡她脖子的男人自己投案了，被關了幾天，而梅麗當著所有警察說自己原諒了那個男人，這件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但她覺得自己再不出去透透氣會悶出病的，在家里也只能做一些刷屏幕打電話的事情。她準備換了便裝偷偷溜回醫院看看。

    這一是因為她是非常好奇的，到底醫院外面是不是還有熱心市民送花來或者看望自己，其次，也是最主要的，是去看看最近同事的情況。 雖然平時自己的力量也是微小的，但是她卻經常為同事，特別是年輕同事排憂解難。

    梅麗特地選了土灰的衣服，她還真的從醫院的后門進去了，她知道只有這樣才沒有那么容易被認出來，說起后門，其實是個側門，常常是救護車停靠的地方。

    梅麗就這樣回到了自己的科室，接下里她遇到的這件事，有點打巧。

    2

    梅麗準備從婦科門診的走廊穿過去的時候，她聽見背后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傳來——“你認真檢查檢查，我可覺得沒有這么巧的事情。”“我們看檢查結果再說。”

    說非常熟悉也不是，只是在哪里聽過，梅麗準備即刻轉身，可是她還來不及轉身，就看到后面的人已經走到前面來了，她頭一低，從她身邊走過的兩人還真的沒有注意到她這個人的臉。

    不過，就在這側身而過的時候，梅麗瞟了一眼，最后，她定眼看背影，看清楚了，是姜陸。還好，這個姜陸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

    姜陸他干嘛來了？還有最關鍵的是，他竟然扶著一個女人，一個穿著平底鞋的女人。

    這個女人穿著寬松的連衣裙，并沒有大腹便便的樣子，不過看起來卻小心翼翼地走路，好像生怕踩死地上的螞蟻似的。這是怎么回事呢？

    梅麗有點上氣，她想要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問問到底什么情況。    結果這兩年輕人徑直走進了檢查室，梅麗干脆就躲到了旁邊的B超室里。

    B超室里的老王正在電腦前坐著，他一看見梅麗，就笑開了臉。“梅主任，你可一夜成名了。”

    “什么主任，你可別給我亂戴帽子。”

    “嗨，遲早主任的寶座不是你的，況且現在你已經在我們市出美名了。”

    “行了，別打趣我。”

    “哎，我說，你怎么有時間到寒舍來坐坐啊，不是說醫院要求你在家里休息嗎？”

    “噓噓！老王，我看見一個熟人，不好打招呼的，你幫我去化驗室看看，是一對男女，他們檢查什么呢？”

    老王也好奇，不過不清楚梅麗在躲什么，“就現在？”

    “當然了。”

    “那好吧，我去看看。”

    老王過去東晃西看的，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了沒有。

    過了一會兒，老王過來了，“他們是驗尿吧，應該是驗懷孕之類的。”

    “你問清楚了？”梅麗需要確切的答案。

    “我哪能問呢？我也不好意思問呀。”

    梅麗一臉失望，“那你怎么知道是懷孕啊？”

    “我是看剛才是小蘇醫生遞給那兩小年輕的，小蘇管的設備就是驗尿的，然后小蘇還說‘恭喜恭喜的’，還有‘注意營養’什么的，我怎么知道懷孕呢？聽了這些話，我猜的，真不知道。”

    “哎，還不如我自己去呢！”

    “哎呦，你看你，還不滿意，我就說你自己去看看嘛，你比我人緣好的，你自己直接問問不成？”

    “噓噓！嗯出來了。”梅麗看兩人出來了，趕緊把臉背過去，躲窗簾后，等姜陸兩人的身影從窗戶晃過去了，梅麗才伸個頭往他們去的方向望望。

    她想了一下，扳直了身板，就走進了化驗室。

    3

    化驗室的幾位醫生正忙碌著，看見梅麗進來后，大家都用放光的眼神盯著她。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跟她打招呼，“梅主任，今天怎么敢過來？”“聽說每天都有粉絲來找你呢？”

    “哎，大家都別拿我打趣了。”梅麗笑了笑，“我問個事，剛才那個美女？”

    小蘇醫生有點警覺，“哪個美女？”

    “就是剛走的，有個帥哥陪著的。”梅麗明確地說。

    另一位戴金絲眼鏡的男醫生不假思索就說，“哦，是小蘇的同學呢。”

    小蘇不吭聲，梅麗直接問，“小蘇，是你的同學嗎？”

    小蘇考慮了一下，勉強答應，“哦，是的。”

    為了打消小蘇的顧慮，梅麗自己介紹，“我也認識那個女孩子。小蘇，是你的什么人呢？”

    “梅醫生，是我高中同學了。”

    “哦，他們結婚我還去赴宴過呢，是我一朋友的女兒。”梅麗開始套近乎，“她來檢查什么呢？看樣子，小心翼翼的。”

    小蘇醫生消除了疑慮，“就是懷孕了。”

    梅麗有些失望，不過，她努力擠出點笑容，“嗯，她懷孕了，那我準備什么時候去看看她。”

    小蘇埋著頭，梅麗覺著這小蘇要說不說的樣子，好像有什么心事隱瞞著她。所以梅麗決定繼續詢問，“她大概什么時候生呢？到時候我好去看看她，我想我最好先給她媽媽打個電話恭喜一下。”

    “你先別打！”小蘇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

    “嗯，為什么呀？”梅麗追問。

    “梅醫生，過來我跟你說。”小蘇拉著梅麗的袖角，湊上前去，“她今天來是假懷孕的，真的，她事先跟我說好了的，騙她老公的。”

    梅麗故意裝著很吃驚不愿意相信的樣子，小蘇只好全盤托出，“她老公正好要跟她離婚，她不想離，就想出這個辦法騙他老公回心轉意。”

    “哦！”梅麗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這是什么原因呢？那她怎么騙過她老公的呢？”

    小蘇只好進一步透露，“我這里找張單子，按照別人的指標給復印一張就行了唄。”

    梅麗忙安慰小蘇，“你才真是耿直，這個忙也幫。”

    “我也沒有辦法，看她那么可憐，又是同學，只好幫個忙了。”

    “這樣字那你不怕那個男人知道真相后來你？”

    “不怕，我到時候就躲著他，或者說是幫人忙而已。”

    “那你不怕那個男的找醫院的麻煩？”梅麗好心地說。

    “我當然怕了，所以我在下面根本就沒有簽真名，我簽的這個名字全醫院都找不出這個人來。”

    梅麗假裝贊嘆，“你也真是的，留了一手。”

    “是啊，我也怕被抓把柄啊！雖然是幫忙，但是自己也要撇清啊。”

    “哦，那這里這張是她的真實的資料了？”梅麗直接從小蘇的桌子上扯過那張即將被她拋棄的真實的檢查結果。

    “是的。”

    “嗯，好了，我走了，這你要嗎？”

    小蘇擺擺頭。”不要我幫你扔了吧。”

    “好的。”

    4

    梅麗立刻通知了梅果，“果兒，你在家嗎？”

    “在啊！”梅果也是剛到家。

    “我過來一趟，給你帶樣東西。”梅麗迫不及待地說。

    5

    梅麗毫不耽誤地趕到梅果家，將那張真實的檢查結果交給了梅果。”姐，這是什么？”梅果看見梅麗風風火火地趕來，就是為了給她一張紙，疑惑地問。

    “這是姜陸的老婆的真實尿檢報告。”

    “什么？這有什么用？”

    梅麗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發現姜陸并不在家，就關切地問道，“我還忘了問了，姜陸人呢？”

    “不在家，說是回前妻家一趟。”

    “他回去干嗎？”

    “說是談什么事情。”

    “真的假的？”梅麗冷冷地問。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可能屁股后面跟著去問。”

    “恩，我把這個給你，你給姜陸吧。”

    梅果撫摸了一下肚子，還是沒有弄明白，“這有什么用呢？”

    “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在我們醫院看見她老婆了。”

    “哦！”

    “姜陸在旁邊陪著。”

    “什么？他騙我？”

    “他倒未必是真的騙你，不過，他陪她老婆拿到的尿檢報告，是假的。”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份才是真的。”梅麗拿起這張紙，接著說，“她老婆騙他說自己懷孕了，然后硬是去醫院檢查，結果醫院的醫生是她老婆的高中同學，給他們開了個假的證明，目的就是騙姜陸。因為他老婆不想離婚。”

    梅果聽了，激動起來，“哦，姐，這個東西真是太及時了，我替他感謝你，當然，我也非常感謝你。”

    “你這個傻子，我不幫你幫誰，今天我也是運氣好湊巧碰到了。”

    6

    姜陸順利地拿到了這份真實的檢查結果，然后他將這張紙放到了他那不離婚的老婆面前。

    他老婆明顯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么？”她自己還拿起了看，然后臉色刷得拉下來。

    “你，從哪里拿到的？”

    “你自己清楚。”姜陸點了一根煙，補充一下精力，好跟這個女人理理頭緒。

    “你從哪里拿到的？”

    “糾結這個問題有意思嗎？”

    “你，那天后來又回人民醫院了？”

    “不要混亂猜測了，我直說吧，我一個朋友幫我問出來的。”

    “問的誰？”

    姜陸冷笑了一下，“問的就是你的高中同學。然后，我就得到了這個，只能拿來當證據了。”

    這個女人的臉失望得無法形容，她打起氣，“是的，我沒有懷孕。”

    姜陸深吸了一口，女人將話搶了過去，”但是，只有這樣，才——”

    “才如何，沒有想到你現在變得這么高級黑了。”

    “什么高級不高級的，都比不過你的心。”

    “我的心？黑嗎，恨嗎，我不覺得啊！”

    “我只是不喜歡家庭破裂而已！”

    “家庭破沒破裂還用我們說嗎？還用糾纏這個事情嗎？”

    “姜陸，你對我還有感覺，是不是？”

    “沒有感覺了，唯一的一點同情都消耗掉了。”姜陸顯然不想再浪費時間，抓過自己的包就要出門。

    這女人一把抱住他的腿，“你不能這樣對我，你這不能這樣對我。”

    姜陸最后補充了一句，“我們明天早上八點鐘，民政局門口見。”

    “不要走，你怎么能這么狠心那，你要是對我還沒有任何的感覺，那上個月你還跟我滾到這張床上去干嘛？”女人鄙視地說。

    姜陸蹲下身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拜托，那是你往我茶杯里放了藥，你怎么就那么卑鄙啊？你不知道暗下那些什么蒙汗藥的會喝死人的嗎？”

    “不是蒙汗藥。”

    “那你說說是什么藥。”

    “可是你第二天看起來一點后悔的意思都沒有，我就認為你真的還是愛我的。”

    “你省省吧。”

    “好，那你說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諒我。”

    “你不覺得很幼稚嗎，現在還說這些，拜托你趕快跟我離婚。”

    女人松開了抱著的腿，“既然是這樣，那算了，我也不報任何希望了，看來是老天爺都不向著我，那你走吧。”

    姜陸正要走出門，聽見這句，”我還沒有把話說完，我以后就住這里了。”

    姜陸無奈地轉身，憤怒地看著這個已經滿臉痞樣的女人，女人擺著腰走過來，告訴姜陸，“離婚可以，可我沒有住的地方，我只能住這里，而且我沒有任何錢，你是知道的。就算是你去法院告我，讓你上次找來的那個律師來威脅我，都沒有用，我是弱勢，我什么都沒有，只有這個房子容身。”

    姜陸只好恨恨地補充，“可這是我父母一輩子的積蓄啊！”

    “可我一生的幸福你不也是辜負了嗎？你有工作，我只是在個臨時工………”

    “你別說了，你喜歡就住吧，我以后再也不來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不過，明天你一定要出現。”

    門被姜陸砰得關上了，看著關了的門，女人咬牙切齒地說，“這次我肯定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