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野客棧險藏身

    留下埋名學易容

    神器當鋪里，楊萱正在講述，秀娘聽得入迷握緊了拳頭，石墩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你不會就接著睡吧？萬一草垛人是個騙子呢！”

    “我有那么傻嗎？我當然一夜未眠啰！”

    “那你沒有問問他什么來頭？”

    “我都快嚇死了，還敢問什么呢？不過我猜測他也不是個壞人，而且他自己說他沒有腳，或許他也有悲慘的身世。早上，他還不知道從哪里給我做好來一壇子稀飯。”

    “然后你就到我這里來了？”

    “才不是呢，哪能這么順利，一點都不曲折，還有更驚險的事情在后頭呢！第二天，我不敢夜宿荒野，只好尋野店住下……”

    楊萱偷偷摸摸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她像兔子一樣的，在草地間出沒。

    山坡上有一間簡陋的客棧，客棧名“二娘客棧”。”

    楊萱看見了，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不過很快她就愁眉不展。

    “二娘客棧難道是孫二娘開的？不對，朝代對不對呀！孫二娘跟我不是一個朝代的，估計是孫二娘的后人。”

    她自言自語的點頭，“一定是的！”

    楊萱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我住店。”

    店小二 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進來的都是要住店的。”

    “給我安排一間房。”

    “什么來頭？”

    “住個客棧，還要來頭？”

    “沒看見我們店的招牌？”

    “看見哦。”

    “叫什么名字？”

    “你反而問我？不就叫“二娘客棧”嗎？”

    “是呀，這不明顯是黑店嗎？”

    “瞪大了眼睛你會把我怎么樣？”

    “我們只收邪道中人，不收江湖正道人士。報你的江湖名號吧！”

    “這么離譜？”

    “當然啦！”

    “我沒有名號，我初入江湖。”

    “資歷這么淺？”

    “當然啦，通融通融啦！”

    店小二摸出一張通緝令，上面畫滿了人像，從上往下看，看到了楊萱的頭像，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原來你是通緝令上榜上有名，你可以住店了。”

    “我就說嘛，我也非等閑之輩。”

    “遞過來一串鑰匙拿著吧，自己找房間去。”

    “接過鑰匙這么多？怎么會這么多鑰匙，我只要一間房。”

    “我們這里的房間是自選的，我也不知道哪些有人，哪些沒人，所以呢，我們給顧客準備了所有房間的鑰匙，你拿著上去看哪間沒人，就住哪間吧！”

    “換句話來說，所有人都有所有房間的鑰匙。”

    “完全正確。”

    “我進了別人的房間怎么辦？”

    “這是你的事情，不過，我們這里來的不是強盜就是土匪，不是土匪就是逃犯，總之都是兇神惡煞的，你敢進去嗎？”

    楊萱無比愁苦的眼神“確實不敢！好吧，碰碰運氣嘍！”

    “祝你好運！哦，忘了告訴你一聲，晚上我們是不住店里的。”

    “那你們住哪里？”

    “我們當然回家住嘍！”

    “為什么呀？”

    “因為我們這里經常有錦衣衛來抓人，雖然我們是開店的，但我們也是要命的。”

    “好吧，那我自求多福了！”

    楊萱用手伸進包裹里摸，“我還沒給你房錢！”

    “先不用付錢，明天一早你還活著就可以付錢了。”

    “啊啊——”臉色無比難看。

    楊萱半睡半醒中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很沉重，來人應該身披鎧甲利器，并伴著栓馬的聲音，她一聽就知道會有危險，一骨碌從床上翻身下來。

    “小二說了客人自便，他們不住店，那這些人就肯定不是店內的人，店小二說不保證不被官兵查，還說這里經常成為官兵搜查的地點。哎呀媽呀，我得趕緊躲起來。”

    楊萱把行李細軟往床下一扔。

    *

    “然后呢？那你可怎么辦呀？”被抓了沒有？”

    “你很想我被抓嗎？就憑我的聰明才智肯定會化險為夷的嘛！”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不希望你被抓嘍。你接著給我講講！”

    “好的，當時是這樣的。我打開窗戶就躲了出去。”

    “出去？出去是指哪里？你說的一樓？然后你跳到外面去了？”

    “嗯，不是，我就是在二樓隨便找了一間房。也是奇怪，竟然沒有一間房有人住。”

    “呵呵，估計那里早就是東廠設的一個大坑，抓了不少人了，就你這個傻孩子還敢住進去。不過，當時你直接跳下去了？”

    “嗯，我的輕功暫時還沒練到那個程度。”相信有一天一定可以輕松而隨便的就跳下去的。”

    “那窗子外面怎么躲呢？掛在窗戶上？”

    “嗯，按照我的體重，目前暫時還沒能達到窗戶上也能掛的那個程度。”

    “那到底躲在哪里呢？”

    “樹上。”

    “這怎么可能，這一段有點吹！”秀娘一副鄙視的樣子

    “為什么不可能呢？正好窗戶外面有一棵大樹，我就順著樹枝爬上去了。我從小就喜歡爬樹掏鳥窩的。”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學會一門動物的技巧是多么重要。沒有被發現？”

    “當然沒有！”

    “怎么可能？”

    “這個問題問的好！我爬樹之前，在窗戶上栓了一跟繩子搭到樓下去，造成吊窗逃走的假象。”

    “沒被發現？”

    “這個問題問第二遍了。被發現了我還能站在這里嗎？”

    “哦，也對，換一個。你爬樹上怎么藏的？”

    “爬樹？誰爬樹？猴子嗎？”

    “接著睡你的覺！”

    楊萱笑嘻嘻“晚上太黑，沒有人發現。”

    楊萱躺在屋頂上，緊貼屋檐，牙齒打架，發出哆哆嗦嗦的聲音。

    一錦衣衛 推開窗戶，往下一看“逃走了？”

    另一錦衣衛作觀看的手勢動作“這么快？高手！絕對是頂尖高手。”

    為了不讓自己發聲，楊萱就咬著自己的手指，一臉痛苦的表情。

    “二娘客棧”外一棵大樹都沒有。

    一群錦衣衛騎馬飛奔而去。”

    *

    秀娘和石墩互相安慰。

    “哦！原來是這樣！真是有驚無險。”

    “這這也太危險了！”

    秀娘神情凝重嚴肅“你能逃過錦衣衛的追殺，簡直是太幸運了！”

    秀娘很豪爽的樣子“好，沖你這份福氣，我決定錄用你了。”

    楊萱 雙手握于胸前“真的嗎？大掌柜？”

    “真的！”

    “太感謝了！”

    “不客氣！借用那句話——同是天涯淪落人。”

    “這句話怎么講？”

    “因為我們也是被東廠迫害的很——

    秀娘緊捂住石墩的嘴“傻！你應該看的出來，他很傻，所以他亂說的，你別信。”

    楊萱滿不在乎“我當然不信了，你們怎么可能跟我一樣凄慘，如果你們和我一樣，怎么還能正常的生活。還開了這么大的當鋪。”

    “就是！”

    “那我現在可以開始干活了嗎？不好意思話說也白吃白住幾天了，還是挺不好意思的。”

    “當然可以，干活是一定的，不過，現在先不急，你先跟我來。”

    秀娘拉著楊萱的手。

    “去哪里？”楊萱起身

    “去你的另一個房間。”秀娘拉著楊萱往二樓去

    “我的另一個房間？”

    “當然，在上面呢。”

    “我還有專屬的房間？”

    “當然，你命好，我對員工的待遇那是相當高的。”

    “相當高？我沒聽錯吧！”

    *

    秀娘和楊萱往一間屋走去。

    秀娘推開一間門“從此，你便要隱姓埋名了。”

    “自從我家發生變故，這一直是我的心愿，掌柜，我要改名字嗎？”

    “我已經為你想好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叫什么？”

    “小菜根。”

    “這么土？可不可以換一個？”

    “土嗎？那就叫小罐子，小油瓶，小板凳，小桌子，小——”

    “不，不用小了，小菜根就小菜根吧！”

    “不嫌土？”

    “不土，不土，我是說這屋里怎么這么多土。”

    “是灰塵，這個屋子很久沒有住人了。”

    “哦！”這屋子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以前？”

    “是啊！”

    “什么都做過，什么灶房，茅房，雜物間，浴房……”

    “這——么——多，用處啊！”楊萱哭笑不得“還真是一屋多用啊！我自己打掃吧！”

    “嗯，放心，對于這些雜事，我從不親自動手。不過現在不急，我還要對你改造一番呢！”秀娘走到一張床的一旁，使勁的推

    楊萱翻白眼“我來幫忙！”幫著一起推我不女扮男裝了？我能恢復女妝了？”

    “使著勁說你恐怕永遠都不能恢復女妝了！”

    “為什么？”

    床被推開，下面露出一塊可以移動的地板，然后秀娘把地板推開，里面是一個大箱子，她摸出一串鑰匙。

    “ 標簽全掉了，石墩真是個笨蛋，我們只好一個一個的試。”秀娘看了一眼“因為你還在被通緝中，你必須女扮男裝，而且還要裝扮的很像，至少也要能達到易容的上流水準。”

    “可是我該怎么做呢？我先找只雞來。”

    “雞毛就不必了。”

    “那我該怎么辦呢？”

    “你聽我的就行了！”

    “難道，大掌柜你是？”

    “我是什么？”

    “易容高手啊！”

    “這還用問嗎？”

    “就是，一看你就是老江湖，老謀深算的樣子，干過不少偷雞摸狗的事吧！”楊萱嬉皮笑臉地說

    “這是員工該說的話嗎？”

    “對不起。”

    “算了，記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首先要管住自己的嘴。”

    “好的，可是我的嘴總是忍不住犯賤。”

    “那就用線封住它。”  

    大箱子打開了。”

    “這是什么呀，大掌柜，你行走江湖還隨身帶這么大個箱子。”

    “叫你少說多看。”秀娘拿出一板子樣的東西

    “這是什么？”

    “你看看像什么？”

    “龜殼？”

    “沒眼力，這是男人的胸啊！”

    “啊，用手翻過來真的是也，難道大掌柜你也有不良嗜好？”

    “閉上你的嘴，這是給你用的，把這個綁在胸口上，就不會讓人

    看出你胸部的破綻，還不影響呼吸。”

    “好東西！”這一整張毛呢？”秀娘摸出一張粘滿了黑毛的軟皮

    “根據你唇上寬度量身定做胡須，你看你需要什么造型的。”

    “有圖嗎？”楊萱摸出一張圖

    “當然。”

    “我喜歡這樣的。”楊萱指著圖上一個造型畫

    “絡腮胡不適合，你這是給寬臉大漢的，你是瓜子臉。”

    “那這個？”秀娘指著另一個造型

    “這是山羊胡子，是給賬房先生的。”

    “那你給我選一個吧！”

    “這個！”

    “毛毛蟲？這個最難看了。”

    “難道你還要好看，適合的才是最好的。”

    “那好吧！”楊萱無可奈何

    楊萱往嘴上貼上胡須，然后在衣服里夾進胸板，往屋內一梳妝鏡前一站。

    “哇，大掌柜，我覺得已經很像了。”

    “不行！”

    “還需要什么？”

    “抬起的手一般男人的手，特別是干伙計這一類營生的皮粗肉厚，你看你的手，纖細如玉，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那這可怎么辦啊？”

    “這簡單，你每天早上把這個抹上。”

    “什么啊，土黃土黃的，跟狗屎似的。”

    “這是我特制的易容胭脂，很久沒有用過了，放置時間有點長了，

    可以加點唾沫研勻。”

    “這也太什么了吧！”楊萱一副嫌惡的表情

    “少廢話，抹上它能讓你的皮膚變成黝黑黝黑的。”

    “接過這個胭脂盒子那手怎么辦呢？”

    “想要手變粗糙很簡單，從現在起你把店內每張桌子都擦一遍。”

    “只擦桌子？”

    “是的，不過是用手擦。”

    “什么，不會吧，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酷刑啊！”

    “想不想留在這里了？想不想活命了？”

    楊萱不停的點頭。

    “想活命那就馬上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