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出游偶遇
作者:
扶舷 更新:2018-07-04 21:28 字數:2809
看見她的時候楚宸眼底閃過一絲驚艷,見慣了她長發垂肩的樣子,這樣清爽利落的模樣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他低聲對身邊跟著的人說了些什么,便快步走了過來。
梁衾一下子緊張起來,她正坐在涼亭里休息,外面是高山絕壁,出去又正好撞上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昨天聽秘書說要組織旅游,沒想到你也會來。”楚宸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意,像是老朋友的寒暄敘舊。
梁衾聽了只想翻白眼,什么聽秘書說,那今天早上問我做什么?梁衾捏著礦水瓶,一言不發。
“你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過來和你說幾句話就走,畢竟客戶還在等著我。”
順著涼亭望出去,半山腰被開鑿出了一片空地,一棟三層的仿古建筑依山而建,碧瓦飛檐,門前的匾額上用小纂刻著幾個大字,想也不用想又是他最近新開發的旅游區。
“昨天又熬夜了?”楚宸看到她的眼眶下有一圈烏青,顯然不是一天兩天能熬成的。
“要是睡不好的話可以試試泡泡熱水腳,睡前喝一杯熱牛奶,就像……”
他從前囑咐自己的一樣,話還未說完,梁衾就厲聲打斷了她,“夠了楚宸,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因為急怒攻心的緣故,她略略有些喘,胸口不斷起伏,眼眶都泛了紅。她真的受夠了楚宸對自己的這種態度,忽冷忽熱,時而惡語相向時而溫言軟語。是個人都忍受不了他這樣反復無常。
“梁衾……”他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是此刻縱使舌燦蓮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所有情緒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心里有澀澀的疼。
“那……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他輕聲說完后從石凳上起身,快步邁出了涼亭,對上客戶的時候又面帶微笑,放佛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只有自己知道這微笑掩飾下的內心有多傷痕累累,可是又怎么抵得過梁衾所受的苦。
梁衾在石桌上趴了一會兒,讓冰冷的溫度逐漸緩釋自己內心的焦躁不安和難過,見同事們都玩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整理好了情緒才往外走。
楚宸早已不見了,不知道是已經下山了還是繼續在談生意,梁衾整隊后又清點了一遍人數才繼續往上走。
越往上走水泥路已經到了盡頭,人工的痕跡越來越少,所幸山路并不是很陡,梁衾走在前面讓他們都手拉著手以防有人摔倒。
可可一個人低著頭走在最后,漸漸地就落了單,梁衾回望了一眼,讓林小溪帶著同事們往上爬,自己慢慢退到了后面。
“累不累,還能堅持住么?”
梁衾從自己背包里翻出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她留意到可可背著一個洗的略微毛躁的皮質黑色雙肩包,癟癟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裝吃的。
“謝謝。”可可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又拿在了手里。
“有什么事要說出來,今天出來玩的可不要破壞了好心情哦。”梁衾眨了眨眼,竟然有一絲俏皮。
可可漸漸紅了眼眶,攥緊了手中的塑料瓶,隔了好久才開口:“家里出了點事情……”
“爸爸和媽媽離婚了……”
梁衾心里一沉,“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上個月,爸爸的身體一直很不好,老咳血,又一次在工地上暈倒后被送到了醫院,檢查出來了肺癌晚期。”
任何人經歷這樣的事情都不會平靜的,自己的至愛被查出不治之癥,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梁衾經歷過。
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顯然帶了很多的無奈:“一大把年紀了,家里還在鬧離婚。”
梁衾伸手攬過了她的肩頭,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溫暖給她力量,語氣平和又帶了溫柔,沒有絲毫憐憫的意思。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平時在外面看起來風光靚麗的,有誰知道各自內心的苦?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站在高處俯瞰整座城市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藍天白云仿佛伸手可摘,就連鋼筋森林都有了規整的美感,微風揚起了她額前發絲,四溢的花香沖淡了剛才因為楚宸而翻涌的心緒。
爬了一上午的山,大家都饑腸轆轆,紛紛席地而坐拿出自己帶的零食互相分享起來,不由得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也是一樣的單純美好。從來沒有想過,走出象牙塔后,有那么多無奈和辛酸。
梁衾也從自己包里翻出了面包,撕開包裝準備吃的時候,想了想,掏出了一盒酸奶遞給小如,笑嘻嘻地說道:“喝點酸奶吧,檸檬柚子味的,我的最愛,你試試看。”
可可投來感激的笑容:“梁衾你真好,怪不得我們們楚大總裁……”好像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可可立刻噤了聲。梁衾低頭在書包里找吃的,權當沒有聽見的樣子。
吃過午飯后大家都四散開來各干其事,梁衾又強調了一遍安全,要求必須三五成群,不允許下山,也不允許去崖邊玩,活動范圍就在山頂這一片空地上,最后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有信號又吩咐道:“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才宣布解散。
梁衾如此盡職盡責的模樣,被公司的男同事笑話了好一陣子,真拿出了大家長的樣子了,權當他們是沒長大的孩子啊!
梁衾唇邊露出一絲笑意,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從包里掏出了速寫本打算畫一副風景素描,卻發現不知道是因為心里堆著事的緣故還是什么,總也構不成完整的畫面。她記得以前子言教過她速畫,高一的時候還會畫簡單的人物圖,現在都忘光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子言杳無音訊,也不知道他過得怎么樣了。
一個下午的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就到了日落時分,咸蛋黃般的落日映入眼簾,逐漸沉入山間。
最后報了一次人數都到齊后,梁衾就宣布了下山,因為剛剛的畫有些心緒不寧的她并沒來得及認真數一次,急著下山的員工們包括林小溪在內都沒人注意到其實還少了一個人。
直到走到了半山腰,林小溪想要掏出耳機聽歌的時候才想起來耳機剛剛借給了可可,在隊伍里搜尋了一遍發現沒有人,這才有些焦灼起來。
“梁衾,你看見可可了么?”
梁衾的臉色發白,心里有不好的預感,“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塊兒么?”
林小溪搖了搖頭,“下山之前還在的,她說去上個廁所,我以為回來了,誰知道……”
梁衾也有些心亂如麻,尤其是在聽過可可說起他們家的情況后,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沉甸甸的感覺壓在心頭讓她幾乎有些喘不過來氣,卻還是盡力安撫她的情緒。按道理來說,可可這么大個人了,不該出事的!
梁衾放心不下,畢竟這是自己帶的隊,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定是自己的責任!
“沒關系,你先和他們一起下山,我折回去找找。”
“我和你一塊兒去!”
“這邊需要有人帶隊,我自己去就行。”
梁衾來不及去看她的表情,沖到隊伍前面跟其他幾位同事溝通了一下情況,都面有難色。
“要不還是報警吧,眼看著天已經要黑了。”
有人提議道。
梁衾搖了搖頭,“不行,這里離市中心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等到救援隊趕來說不定天早就黑了,她一個人留在山上更危險,我先上去找找,你們帶著其他員工下山。”
說罷,拿了水和手電筒轉身就往山上跑,這種愧疚和負罪感幾乎讓人難以呼吸,她本來應該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的,她的性子本就敏感,不愛與人溝通,當時應該多留神些的。
越往上走人工的痕跡越來越少,山間開始降溫,先開始還能跑,到最后只能走,不時有枯枝刺藤劃破衣服,甚至刺破了肌膚也感覺不到疼。
身上的衣服汗濕后被冷風一吹牢牢貼在了背上透心涼,心也仿佛沉入了谷底。
“可可,可可。”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爬到了山頂,大聲喊了幾句都沒有人應,山間只有她聲嘶力竭的回音。
梁衾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來,一點點事情都能造成抑郁癥病人的情緒崩潰,更何況是因為自己的失職而造成的小如失蹤,她不斷對自己做著心理暗示,會找到的,會沒事的,然而還是跪了下來頹喪地抱住了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