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會讓你好過
作者：
扶舷 更新：2018-06-29 22:04 字數：2339
第二天，梁衾出門之前，想了又想，還是折回房間，拿起了窗前的玻璃瓶。里面盛著的是十來顆蠶繭，有鵝黃色的，橘黃色的，還有白色的。梁衾平時很喜歡趴在桌子上，看著陽光照耀玻璃瓶，蠶繭變成半透明，影影約約可以看到絲的紋理，漂亮極了！
想象著蠶寶寶是怎樣在里面吐著絲，從一條蟲變成一只蛾，用盡所有的力氣，破繭飛出，完成生命的重生。
這是楚宸給她的，他有權利知道這十幾條生命的最終結局。
“喏，給你的。”梁衾漫不經心地遞給楚宸，隨后就自顧自的背起了《師說》。
“這是什么……”楚宸表示很困惑，他看不懂這一堆黃黃白白的圓圓的是什么東西。
“蠶寶寶結的繭啊！”梁衾一副你不會連蠶繭都不認識吧的表情。
楚宸“騰”的一下，臉有些微紅，他確實從來都沒見過這個東西，當時想養蠶也只是一時意氣，可以說，他從來就沒養過什么寵物，他討厭一切寵物。不僅要給他吃給他喝，還不能讓他凍著熱著餓著，比人還麻煩。
心里雖然這么想著，臉上并未表現出來，故作嫌棄道:“蠶繭還留著做什么？”
梁衾一聽就不高興了，動手去搶:“不想要就還給我啊！”
楚宸默不作聲把玻璃瓶放進書包:“我只是覺得，蠶已經不在了，還留著空殼干嘛呢，它又不會回來了。”
梁衾怔了一下，突然覺得說出這句話的楚宸好敏感好憂傷。
“這本來就是它最終的結局啊，你一開始為什么要養呢？”
楚宸不再回答她，低頭在草稿紙上唰唰地寫物理題。
大概是不想告訴梁衾，他就像這些蠶一樣吧。只有一個空殼一樣的家，爸媽可以給他所有，滿足他一切物質上的需求，可其實一個男孩子很簡單，衣服夠穿就行，米飯能吃飽就很滿足，他想要的只有家人的陪伴而已。
當初養蠶寶寶，也是因為身邊的同學在養，寫日記記錄了和家人的一些瑣事。比如爸爸給他折了樹枝給蠶結繭，媽媽下班回來給他順手采了桑葉。楚宸白天和吳媽提了一句，晚上桌上就出現了一盒蠶寶寶。
吳媽還很開心地跟楚總說，小少爺總算像個孩子的模樣了。
楚宸看著精致的盒子里躺著的十來只蠶，越發覺得郁悶。這根本就不是它們待的地方，人類非要為了圖樂子，找個地方把它們圈起來，就像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一樣。
楚宸從來都沒養過這些東西，軟軟的沒有骨頭，他根本就不敢拿。一晚上他跑過去跟吳媽講了五六次桑葉沒有了，結繭的樹枝也沒有。
吳媽極少看到少爺這般心神不寧的模樣，都被逗樂了，傻少爺哦，才飯米粒那么大，不著急找樹枝啊。
楚宸又問，爸媽什么時候回來？
吳媽道，他們呀，公司忙著呢，今天見客戶，估計不回來啦。
楚宸沒在說什么，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吳媽就從菜市場回來，帶了一大袋桑葉，就在樓下喚少爺。
楚宸看了一眼，就說:“不養了，送人吧。”
吳媽摸不著頭腦，怎么昨晚還興高采烈的，今天又不想要了？
有些東西，你不該擁有的，就不該跟別人比，越比較，越失落。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大概是梁衾小手臂受傷那次，又或許是從梁衾把蠶繭還給楚宸那次開始，梁衾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好像沒有那么遠了，楚宸有的時間也會對自己笑了，不像一開始那般，冷若冰霜，沉默寡言。
梁衾時常會找他請教數學題和物理題，她發現楚宸的理性思維能力非常強，雖然有的時候腦子轉得慢了一點，沒跟得上他講得內容，但是她能感覺出來，楚宸的條理是非常清晰的。
有的時候，楚宸連著講了兩次，梁衾都沒聽懂，梁衾就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再問就會顯得自己好像智商有問題似的。
近水樓臺先得月。梁衾身邊坐著一位理科大神，不僅帥，成績還好，自然招來了班上許多女生的羨慕嫉妒恨。
一下課，楚宸的身邊總會圍著一群鶯鶯燕燕，問這題問那題。班上的男生也是十分憂傷啊，一個楚宸，就掩蓋了他們所有男生的光芒啊！
每當這種時候，梁衾都會十分自覺地離開座位，要么上廁所，要么去接熱水，要么就站在走廊朝遠方眺望。
本來只是想單純地出來活動放松一下，不成想好幾次都看到了子言。梁衾在一號教學樓，屬于高一部，稍微遠一點的，剛好在一號樓對面的，是高三部。正對面，就是子言所在的高三六班。
子言就坐在靠窗的位置，課桌前堆著厚厚的書本，除了去廁所，他都是在奮筆疾書的，連頭都不會抬一下。梁衾一直都知道，子言是一個十分刻苦努力的人，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可以做到這樣勤奮。
所以，如果沒有自己的打擾，子言的生活應該特別平靜吧！他就應該是那種通過自己的努力，變得足夠優秀，然后離開三牌巷的人！
聽說子言的爸爸想送他出國，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們的人生應該會走向不同的軌道吧！從小一起長大，到這時候，也該分道揚鑣了。
直到有一次，子言寫作業似乎是寫累了，突然往高一部這邊看了過來，梁衾趕緊一轉身，躲到了柱子后面。
太尷尬了！有一種偷窺被發現的窘迫感！
楚宸見梁衾匆匆忙忙地回來，大概是被鶯鶯燕燕折騰得不輕，立馬做甩鍋大俠。
“這題剛教過梁衾，你們問她吧。”楚宸似乎是一個不太會拒絕別人的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十分高冷，但實際上臉皮很薄。
梁衾一臉錯愕，剛才不懂裝懂要露餡兒了！
“呃……我看下題目，呃……設這個為x，然后……嗯……不對，應該是這個為x，嗯……我想想……”
“叮鈴鈴……”上課鈴響了！
“哎喲，這不是耽誤時間嘛！”
“就是，自己都沒搞懂還教我們……”
“……”
女生們一陣抱怨，本來梁衾給她們講題就已經很不樂意了，別說講了半天還不知所云，更是怨聲載道！
梁衾：“……”
“不會你就說啊，又不是沒人教你！”楚宸一副搞不懂你腦子里在想什么的表情。
好好的一句話，就不能好好說？明明是應該感人的話，怎么聽起來那么刺耳！
“教就教，干嘛臭著一張臉！”梁衾賭氣似的把草稿紙摔到他面前。
楚宸深深地看了眼梁衾，梁衾心里發虛，就在她以為楚宸要發作的時候，我們楚宸同學竟然好脾氣地沒跟梁衾同學爭論下去，而是耐心地給她講起題目來。
坐在前面的沈嘉欣剛好回頭整理書包，看到了這一幕。在她眼里，這根本就是在打情罵俏，嫉妒的種子在她心里深深發芽。
梁衾，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