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打電話給你爸爸媽媽，放學來接你，不來今天你也不要走！”想到自己 臉面丟了，李老師火大地說道，怒火直奔小東而去，也顧不得其他老師怎么想 了。

    “老師我真的錯了，我不敢給我父母看那么差的成績，怕他們打我，你能不 能給我一個機會重考一次，要是我考過了，能不能就不通知我爸爸媽媽？”小東 說得倒也誠懇，眼睛里充滿了堅定，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這么鼓足勇氣去請求老 師。

    “你就少在這里自作聰明，我哪來那么多卷子給你考，再說就你那個上課表 現(xiàn)，考一萬次也是白搭！你就老老實實地打電話給你家長……”李老師毫不退 讓。

    “李老師呀，您就給他一個機會再考一次吧，您那沒有試卷，拿我們班上的 卷子考，也好讓他死心，也讓他知道我們班級的數(shù)學試卷更不好糊弄，這也不是 給他一個教訓嘛！”王老師說道。王老師年紀30多歲，比李老師年輕，事實上王 老師的班級學生學習成績普遍也比李老師的班級好些，因此，今天剛被校長通知 要代表學校在區(qū)里面進行數(shù)學示范課，此時的王老師也正是在春風得意之時。

    李老師聽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只是礙于同事情面，也就放小東去放手一 搏。當然李老師的心情更加沉重，她知道王老師的教學一向超前，說不定小東考 個不及格都是有可能的，不過現(xiàn)在她也只能擺出一副不在乎的姿態(tài)，至少李老師 不想在氣勢上輸給王老師。 小東眼前的卷子內(nèi)容很快地就傳到了艾塔的手套電腦上，無論是王老師和李 老師都沒有注意到，小東耳朵里面伸出了一根頭發(fā)絲一樣的東西，事實上，在那 根“頭發(fā)絲”的頂端是一個超微型攝像器。

    “第一題到第五題，CDABD……”借助電腦翻譯器艾塔很快給小東報出了 答案。奇跡出現(xiàn)了，小東居然考出了93分，當然那7分也是艾塔故意讓小東寫 錯，以保持卷子的真實性。面對這樣一個意外的成績，王老師改了兩遍，因為無 論是王老師和李老師都完全不敢相信這樣的結(jié)果。 “王老師，你們班的卷子我們班同學也會做嘛！”李老師因為小東為她掙足 了面子，語氣也顯得輕松驕傲起來。李老師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王老師頓時覺 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開始為自己之前的態(tài)度后悔，更后悔的是她居然自己找了自 己的難堪，弄出這樣一個尷尬的結(jié)果。

    “小東，這次你考得不錯，家長就不用來了，你之前的考試成績也以這次為 準，你要繼續(xù)好好學習，你是很聰明的孩子，知道嘛？”李老師對小東的態(tài)度明 顯和藹很多，特別是她邊說邊用手輕撫著小東的頭以示鼓勵，這又讓小東一時有 點受寵若驚。 “這是老師第一次表現(xiàn)出喜歡我的樣子，是真的嗎？”小東心想著，臉上隨 即綻放出了幸福的笑容。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小東的父母都睡了，直到這時晚歸的艾塔從窗戶外 面爬了進來，小東一下就把艾塔抱住，用肥嘟嘟的粉紅臉蛋，對著艾塔又是親又 是蹭，艾塔無奈與體型實在有些小，只能像小狗狗一樣乖乖地任由小東擺布，而 小東則稱艾塔是他的大救星，當然還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原本害怕神奇的恐龍人 不再回到他的身邊，離他而去，他回來了，就像他經(jīng)常說的那樣“不死即歸”！ 雖然這話小東也不是很明白。

    “艾塔，謝謝你，沒有你，我也沒有勇氣和老師要求再考一次，沒有你今天 我就真的死定了！是你教會了我勇敢。”小東感激得淚水都差點下來。 “勇敢？這叫勇敢？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會幫你改試卷，或者幫你考 試，我從你們的道德標準里知道這些都是不對的。而且你爸爸媽媽是不會打死你 的，請你千萬放心！”顯然，一天的時間讓艾塔更加了解人類，他的回答對小東 來說，無疑有些冷冰冰。

    “為什么！”小東有些泄氣不解地問，雖然他隱隱地也知道自己并不應該依 賴“不完美的誠實”，編造完美的故事，讓自己的處境完美一些，雖然小東也知 道“不完美的誠實”實質(zhì)是自己的借口，但是…… “不完美的誠實是因為你不夠勇敢，不敢面對。”艾塔的語氣可以說是嚴肅 的，當然心靈感受器捕捉到了小東內(nèi)心的想法，也捕捉到了“不完美的誠實”。

    “而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困難才是最大的勇氣！”艾塔堅定地說，尾巴伸得直直的，和他現(xiàn)下的語氣一樣，絲毫沒有彎曲的意思，不過對于自己為什么說出這 樣的話，艾塔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因為自己來到人類世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 就是找到拯救恐龍人世界的辦法，為什么自己要去多管閑事地教育人類的孩子？ 不死即歸，總之自己真的沒有多余的時間花在這個孩子身上……盡管理性如此提 醒自己。

    “好吧，我知道了。”小東似懂非懂，他不安地將目光投向窗外，避免看進 艾塔倔強堅持的眼神。 “然而你并不知道，這個世界并不完美，甚至根本不存在完美，而且是殘酷 無情的，所以要么勇敢地面對困難，要么就選擇堅強，請不要用自欺欺人的方式 麻痹自己，那是軟弱的表現(xiàn)，‘不完美的誠實’，這只是你天真的借口，然而這 個世界的殘酷絕非是天真者可以獨自面對的。”艾塔的語氣近乎于訓斥，咆哮， 責備的語氣讓小東感到委屈，害怕，他并不明白艾塔為何這么激動，這個安靜穩(wěn) 重的恐龍人為何也有如此焦躁的時刻，或許自己真的觸動到了什么，委屈的淚珠 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然而即使委屈得想哭，但是小東依舊抹去了淚珠，盡量給了艾塔 一個爽朗的神情，換而言之，一個不太熟練的安慰。“你今天去哪里了？一天都 在動物園？會不會太悶了呀？”小東試圖為艾塔的焦躁找到答案，自己認為合理 的答案，一個天真的答案。

    再一次地，艾塔在小東的帶著淚痕的臉上，清晰地找到天真的表情，即使只 是細微的表情，但卻有著難以言明的魔力，如同只是清晨的朝陽中，毫不起眼的 一滴露水，卻足以順著縫隙，觸及最堅硬巖石的內(nèi)心……足以讓艾塔的內(nèi)心無法 堅持冷峻。 “是真的嗎？”他在心里自言自語，艾塔察覺到了自責念頭，然而自己卻并 不敢確信……只因為這個單純的人類真的在關(guān)心自己，但這算是全部的理由嗎？ 為什么自己將這么多時間放在這個孩子身上，艾塔自己也說不清，總之自己似乎 和這個孩子的關(guān)系，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復雜，然而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如此涇 渭分明的判斷……被情緒擁抱的理智大概現(xiàn)在很難給出準確的答案吧？ 不再糾纏自己的思緒，艾塔拿出一本人類的書籍，回應說：“嗯，我后來去 了圖書館！”小東分明看見那本書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核能物理學，作者彭 塵塵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