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鋤奸記
作者:
追月逐花 更新:2018-06-06 15:21 字數:8048
“唔……”邵娜看著破舊不堪,但高高聳立的圍墻,用力地咽了口唾沫。老實說,她知道隨便闖入別人家里是不好的,也知道這里有過很多恐怖的傳說,但是還是得爬進去看看。她的花貓嬌嬌已經兩天沒回家了。附近能找她也都找遍了。只剩下這里沒有找。而這里看起來也非常像貓咪喜歡藏起來不走的。糾結了很久之后,她還是決定爬進去看看。
為什么要糾結?還要爬墻?跟這家人的主人說說不久好了么?不行。這家的主人不在。而這家的主人是誰,有過各式各樣的傳言,但沒有人真正知道他們的身份。而且有關他們身份的傳言,大多是恐怖的——對,這里是本市小有名氣的鬼屋!
其實這間房子原本也只是一間沒人住的空房子而已。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大一些,舊一些:—三層的別墅式小洋樓,看起來像是民國式建的。帶了前后兩個院子,里面有很多植物,讓院子白天看起來也陰陰的——僅此而已。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了有關這里的各式各樣的恐怖傳說。什么半夜有女人唱歌啊,會走路的假人啊。前陣子網上還出現過一個帖子,里面的故事更是恐怖……一想起那個帖子邵娜就渾身起雞皮疙瘩,趕緊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重重咽了口唾沫,開始爬墻。
墻上長滿了爬山虎,還有青苔,頗有些滑不溜手。邵娜好不容易才爬上墻頭,再往下下的時候卻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感到十分沮喪,用手撐住地面想站起來,結果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她下意識地把它拿起來看,結果差點把它扔了。那是一個很破舊的洋娃娃,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褐色,塑料的臉和身軀也變成了黃色,玻璃眼珠更是少了一個。要是在其他地方撿到這個東西,她頂多只會覺得這是個普通的垃圾,但在這個有鬼屋傳說的地方看到它,卻讓人覺得不一般。更何況可疑的洋娃娃還是恐怖片里常常出現的道具。邵娜怔怔地把它放回草叢,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覺得喉頭冰冷冷的。也許是預感吧,她覺得自己這次的荒屋之旅可能會遇到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對愛貓成狂的邵娜來說,什么都沒有找不到貓可怕。再說現在是傍晚,還沒有到鬼怪出沒的時候。天黑前從這里離開的話,應該沒事。邵娜踮著腳尖走進了大屋。大屋的門沒有鎖,不知是主人的疏忽,還是被人破壞,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住在這里的鬼怪開門迎客——想到這里時邵娜趕緊制止自己想下去。
屋里還好,并沒有想邵娜想得那么臟亂。所有的東西都井然有序,被白布蒙蓋著。但也正因為如此有種未知的恐怖感覺,讓人生怕會有什么東西忽然掀開白布沖出來。邵娜咬緊牙關,一邊搜尋一邊輕喚嬌嬌的名字。但是一無所獲。她沒有辦法,只有上樓——如果上了樓,遇到什么可怕的東西的話,就不像在一樓這么好跑了吧。但是邵娜現在管不了這么多。
說起二樓,還真有一個恐怖的傳說——在這個傳說里,這家的主人生活在民末清初的時候。因為男主人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所以作風比較洋派,還喜歡穿洋人的衣服。當時本市算是內陸城市,還不算很開化。這里的人沒見過什么真正的洋人,知道的也只是有關洋人的各種恐怖傳說——洋人都是妖怪,吃小孩用人眼睛做藥什么什么的,因此對這一家子充滿了恐懼和排斥。之后就有人散步謠言,說他們家也吃小孩,用人眼睛做藥。這家人經不起這里的壓力,便一起自殺了。而這家的男主人有個女兒,一直很喜歡彈鋼琴,經常午夜魂回,在鋼琴室里彈鋼琴。如果誰要是不小心在這個時候撞見了她,就會被她拉到另一個世界去。往上的一個帖子專門詳細地寫了這件事……
想起帖子的內容后邵娜不由得又汗毛直豎,抬頭竟然發現鋼琴室就在眼前。人越在恐懼的時候反而越容易自找恐懼。看到鋼琴室就在眼前的時候,邵娜竟然忍不住朝鋼琴室里看了一眼。
哦,鋼琴室里沒有人,只有一個老舊的鋼琴沐浴在如血殘陽里。邵娜松了口氣,正想離開,眼前忽然“唰”地轉出來一個人影。
“呃……”在這一瞬間邵娜幾乎感到自己的三魂六魄全部出竅而去。想要張口大叫,全因為驚恐過度而沒有叫出聲來。幸虧她沒叫出聲來。因為隨即她就發現,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孩子,看起來帥帥的,而且和藹可親。
邵娜松了口氣——因為之前被驚嚇得過于厲害,還是有點眩暈,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哎呀,你沒事吧?”那個男孩趕緊過來扶住她,把她扶到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下。邵娜只是一時眩暈,很快便恢復了正常。趕緊微笑著對男孩說謝謝。
“你怎么會忽然就暈倒呢?”男孩一臉關切地看著邵娜,“貧血么?”
“不是,”邵娜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羞慚,“我是被嚇得。”
“被嚇得?”男孩更詫異了,還往自己身上看了幾眼,“我很可怕么?”
“不,不是,”邵娜趕緊解釋,同時也覺得更加羞愧,“我是之前聽說這里鬧鬼,說這里有個女鬼會談鋼琴……我往這里看的時候你恰巧過來,我就被嚇到了。”
“哦,”男孩不可名狀地笑了一下,“傳聞都是不可相信的。這里從來沒有女鬼來彈鋼琴。”
“是啊,是啊,”邵娜笑著應道。而男孩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瞬間呆滯。
“我一直都在這里彈鋼琴,一直彈了一百年,沒見過有哪個女鬼來彈鋼琴啊!”
天哪!他這是說他是鬼嗎?邵娜瞬間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窟里,直著眼看著男孩。不是吧……仔細看看,他的臉的確蒼白得異于常人,眼睛還微微有些灰藍色,而那身西裝式樣也十分老舊……邵娜嚇得又要暈去,卻忽然發現男孩的身后有一截黑糊糊的東西。誒?影子?鬼是沒有影子的吧?
“你精神病嗎?閑著沒事裝鬼嚇人啊你?”邵娜忍不住大聲怒吼。
“啊!”被識破后男孩十分尷尬,但是并不如何慌張。“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閑著沒事扮鬼嚇人啦。我只是來尋找靈感而已……”
“靈感?!”邵娜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到這里來找靈感……該不會網上那帖子就是你寫的吧?”
“是的。”聽邵娜提起這個后男孩頗有些自豪,“那個帖子是我寫的,我覺得反響還不錯,便打算寫個續篇……所以就穿上這樣的衣服,來這里找靈感。結果看你來了,便突發奇想,想跟你開個玩笑……沒想到真的嚇到你了,對不住啊。”他本以為提到自己“網絡作家”的身份后邵娜會對他另眼相看,也會格外寬容地原諒他。沒想到邵娜聽了后只是鼓著眼看著他,不由得有些心虛。
“你看我……什么?”
“沒什么。”邵娜冷笑一聲說,“以前有人對我說寫書的都是神經病,我還不相信來著……但是遇到你之后,我有點相信了。”
男孩被說得一點都下不來臺,干笑著說:“沒必要這么毒舌吧……你這可是一竿子把整個作家群體都掃到水里去了……”
邵娜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多說,立即轉變了話題,“好了,不扯這些沒用的了……我是來找貓的,你看見我的貓了么?”
“貓?什么樣的?”
“就是那種白底黑花紋的貍貓,一只眼睛是藍的,一只眼睛是綠的。脖子上還帶了個小小的紅項圈,上面墜了個黃銅鈴鐺。”
“貓啊。”男孩撓了撓頭,“這里有很多貓啊,來來去去的……”
“那你看到我說的那只貓了么?”邵娜趕緊問。
“這個啊,我也沒注意……也許有吧。這里很大,也許它藏在什么地方。你到處找找看吧。”
“那好吧。”邵娜看了他一眼,“那你跟我一起找吧。作為驚嚇我的補償!”
“啊?”男孩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沒必要吧……”
“哎呦,你這個人真小氣,動一動又不會死!”
“可是我還要找靈感啊……”
“你到處逛逛也能找靈感啊!好了好了,別多說了,再說天就黑了!”
“好吧。”男孩苦笑了一下。
“那好,你叫什么名字?我們好歹算認識了。”
“韓陽。”男孩脫口而出,之后卻露出了懊惱的神情。
邵娜微微一怔,接著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是你不小心說了真名對不對……放心,知道你的真名后我也不會拿去做什么壞事的。”
果然如韓陽所說,這里有很多貓。但是都不是嬌嬌。邵娜經歷了無數次希望,也經歷了無數次失望,也開始失去耐性。整個大屋也快被他們找遍了。邵娜已經提前開始失望和絕望:這里還是沒有嬌嬌么?
終于到了最后一個房間。邵娜已經認為自己篤定要絕望了。然而在她走進去的一瞬間,忽然看到一個貓影一閃,然后就隱沒不見了。
“誒?”邵娜覺得那只貓很像嬌嬌,趕緊走到貓隱沒的地方,發現那里竟然有個開了一半的蓋子,蓋子上掛著一個可移動的門閂,她伏在蓋子旁往里看,發現底下還有個地下室,有個梯子直通下去。
“啊!”邵娜開心地叫了出來,“這里還有個地下室啊!貓一定藏在這里!”
“啊,地下室還是不要下去了……如果有個什么意外,不好跑……”韓陽卻打起了退堂鼓。
“看不出你還真膽小呢!”邵娜白了他一眼,自己拉開蓋子,順著梯子爬了下去。地下室很黑,她拿出自己隨身帶的小電筒照亮,結果看到一個貓頭在一團黑漆漆的東西里一閃而過。她幾大步走過去,發現正是嬌嬌,正坐在一個開了口的大黑袋子里,乍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看著她。
“哎呦!”發現它后邵娜差點喜極而泣,“你竟然藏在這里啊!怪不得我到處找找不到你……你這個小壞蛋,好好的家不回,跑到這里呆在,還在這里做了窩……誒?”
想起“做了窩”這三個字后,邵娜才發現嬌嬌是躺在一個拉鏈拉開的大布袋子里,底下則全是一種……紙?
“啊!”邵娜忍不住失聲尖叫。
韓陽以為發生了什么事,趕緊下來。等他看清袋子里裝的是什么之后,頓時也驚得作聲不得。
袋子里竟然裝了滿滿一大袋子人民幣!像這樣的袋子還有一個,應該也裝滿了錢。
“天哪……”過了好久韓陽才緩過勁來,“這全是一百面額的……加起來應該有好幾十萬吧!”
“好幾十萬?”邵娜駭笑,“誰會把好幾十萬放在這里……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幾乎要跳起來,“前幾天新聞里不是播,有兩個人搶了銀行好多錢么……難不成這是銀行搶匪存贓的地方?!”
“誒?”韓陽一驚,接著苦笑,“差不多……因為這里天天被傳鬧鬼,沒有人敢來,而地下室又比較隱蔽,所以劫匪就把錢存在這里……”
“有可能!誒?你不是天天在這里嗎?有劫匪來了,你會不知道?”
“什么天天來這里啊!我上次來已經是十幾天之前的事情了,我今天也只是比你早來幾分鐘而已!”韓陽說著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沒想到竟然有劫匪來過……天,幸虧我沒和他們狹路相逢……”
“那我們趕緊出去,然后報警!”邵娜一把抱起小貓,然后轉頭,頓時呆如木雞——從地下室出口透進的光束不見了——有人從外面把蓋子蓋上了。
“哎呀!”韓陽驚得跳了起來,“一定是劫匪回來了……發現我們在這里,然后把蓋子蓋上了!”
邵娜和韓陽全都如墜冰窟。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劫匪蓋上蓋子,肯定要甕中捉鱉,殺他們滅口啊!
因為驚恐過度,他們全都說不出話來,也動彈不得。邵娜懷里的小貓煩了,掙脫她的懷抱跳下地來。而正因為這個,邵娜如夢方醒。
“等等!如果劫匪要殺我們滅口,剛才下來殺我們也可以啊!可是他放下蓋子離開了……證明他暫時殺不了我們……對,也許剛才來的只是一個劫匪,他覺得他一個人殺不了我們,然后去找同伴幫忙去了。”
“這又怎么樣呢?”韓陽冷冷地說,似乎對這件事漠不關心。
“什么‘怎么樣’?”邵娜覺得他的態度匪夷所思,“這證明他可能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我們還有機會啊!”
“不要瞎蹦達了。”韓陽竟然還是剛才那副態度,“我們兩個小孩,怎么打得過銀行搶匪……”
“什么?”邵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我們就等著被殺么?”
“除了這個也沒什么辦法吧。”韓陽蕭索地冷笑了一下,“死了頂多變鬼,變了鬼就能在這里彈鋼琴了,然后再順便嚇嚇不小心撞進來的人……”
“你這是什么話啊你!”邵娜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忍不住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韓陽被推得倒在了墻上,沒有還手也沒有說話,只是冷笑一聲順勢坐了下來。
邵娜瞪著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在危急的環境當中,人要么會徹底失去理智,要么會很快冷靜下來。邵娜則是后者。她想韓陽這樣一定有原因,再想起他之前的行為,頓時明白了幾分:“你是不是生活不順?遇到了什么麻煩?”
雖然是說找靈感,但是穿成那樣到鬼屋里來還是有點不對勁,除非受過什么刺激。
“被你發現了啊。”韓陽苦澀地一笑,“最近我是有點不順……不,應該說是我一生都不順……”
接下來韓陽便跟她說起了他的不幸人生。原來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媽媽就跟人跑了。而且不是靜悄悄地跑,鬧出了很大的丑聞。因此至此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就有點對他和他爸爸“另眼相看”。 被另眼想看的孩子自然會有些敏感。而他爸爸蒙受了這種屈辱后奮發圖強,一心一意拼事業,雖然拼到了事業,但也因此疏忽了對韓陽的照顧。在這樣的環境下,韓陽就養成了敏感和孤僻的脾性。這樣的孩子和其他人自然很難相處融洽。他從小學到初中,就沒從同學那里得到過友誼。而到了高中,則更糟糕了——他爸爸為了“錘煉他的個性,提升他的男子氣”,出了一著臭棋,把他送到了男子寄宿學校。男校里的傾軋可是很厲害的。像他這樣“與眾不同”的學生受到的排擠更厲害。但是他因為被排擠慣了,倒也可以忍受。然而不久之前卻發生了一件事,讓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人的心靈在受壓抑的時候就要尋求宣泄的窗口。而他宣泄的窗口就是寫小說。他按照這個鬼樓的傳說,寫了篇小說,發到網上,點擊很不錯。他以為就此找到了可以讓自己驕傲的地方,就此可以揚眉吐氣,沒想到欺負排擠他的那幫人,又在他去食堂的路上攔住了他,就這篇文章對他進行昧著良心的嘲笑。他怒到了極點,一把把領頭的推開——他也只是想把他推開而已,沒想到用力過猛,把他推下了樓梯。把人推下樓梯,這事就大了。再加上他所在的學校校規比較嚴,于是他就被勒令退學了。他爸爸倒也沒有怎么責備他,但是看他看他的眼神,韓陽卻能感到他對自己失望透了。對此他比被爸爸狠狠責罰還郁悶,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放在寫作上。然而令他絕望的是,受過這次打擊后,他竟然也寫不出什么作品來了。對此他簡直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穿著那身來找靈感的時候,其實已經隱隱有了那么一種感覺:干脆變成這鬼屋的幽靈好了。
“因為這事兒你就不打算活了?!”聽了他的話后邵娜十分著急。
“什么叫’就因為這事’?”韓陽怒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別人的事情都是小事,是么?!你根本沒、沒經歷過那種……憑什么說那是小事?!”
“啊,對不起!”邵娜趕緊道歉,老實說,她對韓陽也非常憐憫的,也沒覺得這是小事,只是因為他不敢因此就不想活了,一時激動才用詞不當,“我沒說這是小事……我只是覺得你不該因為這樣的事情就不想活了……無論是因為什么事情,都不應該不想活……”
韓陽卻沒有領情,只是氣鼓鼓地說,“你根本無法理解!我也不要你理解!”
邵娜咬著嘴唇,側著臉看著他。從他的表現看,雖然說“根本不想被理解”,但其實是很想被理解。她從這里著手,應該可以激發他的斗智。
“是的,我是無法理解你,”邵娜小心斟酌著措辭,一字一句地說,“相信那些欺負你的人也不理解你……但是如果你就這樣死了,就永遠沒人能理解你了。”
韓陽低著頭,沒有反應。然而過了一會兒之后,他一咕嚕爬了起來,把靠在通道口的梯子撤了下來,“如果他們要下來殺我們,一定要先下來吧!先讓他們下不來,我們就有點時間!”邵娜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斗智,這口氣才算舒了過來,露出了微笑。
要想斗敗劫匪,光暫時讓他們下不來是沒用的。起碼得先弄清劫匪現在的情況。邵娜打著手電筒,在地下室里仔細找,結果在地下室的一角發現了兩把長槍。邵娜先是一喜,但隨即便想到劫匪是不會把武器留在地下室里的,結果果然發現這些槍里已經沒了子彈——邵娜在軍訓的時候學過怎么看彈夾。她仔細回憶新聞內容,想起新聞里說過,劫匪在離開的時候和警察發生了槍戰。大概是劫匪打光了子彈,暫時也沒處去買,所以就把槍丟在了地下室——子彈打光的槍基本上沒用了。在地上,她又發現了一些血跡。這些血跡已經干掉了,看起來不少。再加上這些血跡,邵娜便推斷劫匪在離開時和警察發生了槍戰,雖然成功逃脫,但是被子彈打傷了。之后就一直藏在鬼屋里養傷。
因為鬼屋很大,她和韓陽又都是翻墻進來的,所以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劫匪并沒有發現他們。后來他們一個門接一個門找貓的時候劫匪才發現他們。因為劫匪受了傷,并且摸不清他們是做什么的,所以一直藏在暗處觀察他們,跟蹤他們,等他們走進地下室后就把他們關在了里面。她剛把自己的發現告訴韓陽,就聽到上面有動靜,頓時被嚇得打了一個冷戰。
韓陽斗智被激起來之后倒是機靈得很,他一聽到上面有動靜,立即拿起長槍,然后叫邵娜關掉電筒——這樣劫匪就看不見他們在那里了。出口的蓋子被慢慢地移開了,一束光線傾瀉下來。借著透進來的光線,邵娜看到韓陽拿槍的姿勢和拿棍子的姿勢差不多,立即明白了,暗暗叫好:劫匪看到梯子被搬走了,要想下來就必須往下跳。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肯定會站立不穩。而且乍一下從光明的地方跳到黑暗的地方,肯定有些反應不靈。他們趁這個機會沖上去,把槍當作棍子打他們,一定有些勝算。
蓋子已經全被拉開了,一束光束照了下來。看來外面已經全黑,劫匪是在拿著電筒往下照。因為劫匪沒有把頭伸下來,因此邵娜看不清他的臉,但總覺得那是一副非常丑陋和可怕的臉。劫匪只是往下面看了看,并沒有下來,然后又把蓋子拉上了。
邵娜和韓陽這才松了口氣。但韓陽很快就發現情況其實堪憂:“啊!他們一定是覺得自己襲來比較危險……所以不下來了!這里沒有食物沒有水,劫匪一定是想把我們餓死在這里……或者扔個什么毒氣彈下來……這里可像個悶罐子一樣啊!”
他的語氣聽起來氣急敗壞,似乎剛剛蓄起的斗志也要瞬間崩塌。邵娜也很焦急,但聽他語氣如此倒瞬間冷靜了下來——因為是她鼓勵韓陽重揚斗智的,因此也覺得自己對他負有責任。
“沒關系……”她說,“這也側面說明劫匪短時間內不會下來傷害我們,這也跟我們贏得了時間……我們暫時冷靜一下,好好想辦法……”既然想到了要“冷靜下來,好好地想辦法”,她就想起要清點“全員人數”,接著便發現嬌嬌不見了。
“誒?我的貓呢?”她趕緊摁亮電筒,在地下室里找了一圈,結果沒有發現嬌嬌,喊嬌嬌的名字,也沒有回應。韓陽本來對她這種行為感到極不耐煩,但見貓真的不見了,忽然明白了,趕緊走到她身邊說:“天哪,我明白了……這里一定另有出口!否則它不會不見的!”
邵娜仔細一想果然如此,頓時覺得眼前一片光明。趕緊用電筒細細地照射地下室的頂部和墻壁,卻沒有發現有什么類似出口的地方。難不成這里有什么暗門?邵娜又焦急又迷惑,忽然聽到“噗通”一響。
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韓陽卻已經朝西北角沖了過去。然后她便感到有個毛團來蹭她的腿。貓又回來了……它是從西北角跳下來的么?韓陽注意到了?出口在西北角?
韓陽到了西北角,用槍頭往上頂,結果頂到了一處空竅。他搬來鈔票袋子墊腳,站上去,把手伸到空竅里,抓回來一把草——原來這里可能是由于年久失修,塌出一個空竅通往外面,但是由于外面長上了草,在外面把孔竅擋住了,所以沒有光線透進來。
發現有孔竅通往外面,邵娜又害怕又激動:如果這個空竅的盡頭是在院子外,他們就可以透過這個孔竅求救,但萬一這個空竅的盡頭在院子里,還等于沒用啊!韓陽把手從空竅伸出去,把外面的草盡量往下薅,然后把眼睛正對著空竅往外看。“啊!我看到了電線桿!這是通往外面的!”說這便把槍頭伸出去,一邊晃動一邊喊救命。
聽到韓陽的話后邵娜驚喜萬分,接著便等著別人看到槍頭來救他們。然而不知道是因為這里偏僻還是怎么的,遲遲沒有人來救他們。就在這時,出口的蓋子忽然被拉開,一個玻璃瓶被扔了下來,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邵娜立即聞到了一股怪味,簡直腦中一暈:天哪,是歹徒自己調制的麻醉氣體嗎?她趕緊用衣領捂住口鼻,還沒來及叫韓陽小心就昏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邵娜幽幽地醒來。雖然感到自己醒了,但是根本不敢睜開眼睛。她生怕自己睜開眼睛后已經身陷囹圄,被五花大綁被裝進箱子里埋在地下或是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然而不睜眼顯然不行。她忐忑不安地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里。原來還是有人發現了韓陽的求助信號,及時報了警。警察就在劫匪們準備對他們下毒手的時候趕到,將劫匪抓捕,并把他們送到了醫院。連她的貓也是安然無恙。因為只是吸入了些麻醉氣體,她沒有什么大礙,很快便出了院。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發現韓陽正等著她——他也經過了治療。再次相見的時候兩人的心情又激動,又復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說些什么吧?”半晌后邵娜才開口。
“說什么啊?”韓陽一副是還沒有回過神的樣子。
“好吧……你以后準備怎么辦?”
“怎么辦啊……”韓陽聳聳肩,“繼續寫文……”說到這里語氣陡然變得有力,“不過我得先回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