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舞陽先上山，準備拿了蓋聶的寶劍之后，再去燕軍大營投奔荊軻。

    作為一名劍客，蓋聶丟了劍就好比在陰溝里翻了船，他那個恨！他的氣不知從何發泄，連喝了幾次悶酒，再趕上下都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他的心更加煩躁，便感覺身體有點不舒服。那天田光派人到秦娘家里捉拿奸細，他倉皇翻后墻而走，也感到很窩囊，憑他的本事，就那幾個燕國的蝦兵蟹將，三下五除二就會把他們放平。可是不行啊，他不愿在燕兵面前暴露，也犯不著在秦娘的家里打打殺殺。他不想在燕國鬧出事來。

    蓋聶很覺掃興地離開了燕下都，他往南邊走，天熱，當然是越往南走越熱。他只能往南走，因為南邊就是趙國。他現在不能往西走回秦國，回去能對誰交差？就算他現在特別想離開燕國，讓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靜平靜，也只能去趙國。他本來想騎馬，那樣到邯鄲也就是三天的路程，一來天熱，二來他已經感到身體不舒服，所以還是雇了一輛車，這樣到邯鄲可能要五至八天。從燕下都到中山國境（中山國眼下己屬趙國），最少也要一天的路程，而穿越中山國要兩天的路程，然后就到了趙國的涇陘。

    終于快到涇陘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在發燒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難受的不行，也開始咳嗽。進入涇陘之后，他就跟趕車的老漢說道，請他先找一家藥鋪，抓點藥再去找旅店。在涇陘二街找到了一家叫“杏林風”的中藥鋪，坐堂的白胡子中醫給蓋聶把了把脈，說他是內發毒火，外感暑熱，屬于熱傷風。只不過是耽擱了幾天，現在病已到肺上，先開三副草藥試試吧。蓋聶此時就想躺倒在床上，蓋上一床棉被，他連話也不想說。有點慘白的臉上滾著汗珠兒，往日劍客的威風不見了，倒像個癟三。趕車的老者對蓋聶說道，“客官，如您不介意，小老兒倒有一法，專治你這病。因為我們農家沒錢抓藥，所以得了四時感冒都用此法來治。”

    蓋聶閉著眼：“快說來聽。”

    “就是燒上一大桶熱湯，洗個澡。”

    蓋聶心思是最活泛的人，他是身體難受，腦子卻還清醒，馬上對老者說道：“先不去客店，先找一家澡堂。”

    老者說：“好來！”

    老者趕著車，很快找到一家叫作“春滿園”的澡堂。澡堂的堂官把蓋聶架進大堂，先讓他坐在椅子上，倒了碗水。蓋聶吩咐先給他把藥煎上，等洗完澡之后，就可以喝了，下人們答應著馬上去煎藥。蓋聶又吩咐，他要最熱的水。堂官喊道：三號客官要大桶滾湯——里面應著——好來——堂官又皮笑肉不笑地來到蓋聶面前問道：客官大爺，要不要姐兒伺候？蓋聶睜開眼，本來想罵他這個不識相的奴才，可轉念一想，沒個人伺候，他自己怎么能伺候自己？他反而倒感激這位堂官的周到，他揮了一下手，表示可以。堂官便仰頭大喊：三號客官，漂亮姐兒伺候著——

    蓋聶好像到家的感覺，身上比剛才好點了。那個趕車的老者走上前來對蓋聶道：這位大爺，天不早了，你看我是在這里等著您呢還是您就打發了小老兒，我也好去投奔個馬車店。蓋聶一聽就來了氣，他這是向我結賬要錢呢。我現在怎么著了？還給我來這套！難怪說“車船店腳衙，不死也該殺！”蓋聶一向是個好負氣的人，雖然在病中也不容別人對他的不敬。這時已經忘了那老者拉著他先去藥鋪后找澡堂的功勞，而只是恨他不識相。他抓起錢袋，扔給他一些錢，老者看到錢，哪還管蓋聶的態度？千恩萬謝、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找他的馬車店去了。

    蓋聶被澡堂的姐兒春紅扶著進了三號房，大大的木桶在屋中央冒著熱氣，那木桶是有梯子的，不然老高的桶人是沒法邁進去。洗澡用的桶，貴族們大都是柏木做的，而國王的桶一般都是用楠木做成。像這種澡堂用的桶最次也得是榆木做成。一般家庭用的沐浴桶都是槐木、柳木的。榆木在諸多的木頭之中是惟一能吃的木頭，榆木做成的沐浴桶也散發著一種榆木的香味，讓人覺得舒服極了，一種木質香味，若隱若現，病中的蓋聶一聞道這種榆木香味，比聞道女人的體香還親切。春紅給他寬衣解帶，要是平時，蓋聶早已眼發綠光、貧嘴貧舌、動手動腳的，而今天蓋聶讓病拿的只是把春紅當作一個為他服務的對象，春紅卻蠻主動熱情的，迅速地給蓋聶脫著衣裳，熱辣辣地盯著蓋聶說，“大爺今天可病的不輕，你放心把大爺，經過我春紅的手，你病著進來，好著出去，包你像換了一個人。”

    蓋聶懶洋洋地說：“但愿如此。”

    “包在春紅身上，你不知道我春紅的手段，大爺你三年也忘記不了。”

    一邊說著，春紅便架著蓋聶上了梯子，走進熱氣騰騰的木桶。春紅感到了蓋聶一身的分量都癱在了她身上，好沉重。病中的蓋聶心思不減，一接觸到春紅的肌膚，立刻就覺得心里癢癢的，他咂了咂嘴，那嘴是苦的，可他覺得心里有點甜。

    春紅開始為蓋聶洗澡，蓋聶感到她的洗澡手法和燕國下都的姑娘們的手法差不多。也就是按、捏、揉、搓、刮那一套。熱騰騰的水好像要浸到他的骨頭里去了，先是額頭上冒熱汗，跟著頭上的汗開始順著眼睛鼻子往下流，那汗流過的地方，一股癢癢的感覺。春紅的手讓他感到滑軟無骨，撫在身上舒服死了。春紅邊給蓋聶搓洗著前胸后背，邊說道：“大爺，你這病怏怏的樣子，就不要走了，我們這兒可以住宿的，洗澡、吃飯、住宿都可以，錢也不貴。”

    蓋聶心頭不覺開朗起來，“我也不想投別家店了，只要這里條件不錯，錢我不在乎。”

    春紅馬上接口道：“春紅還可以一直司候大爺。”

    “可以。”蓋聶抹一下流到眼上的汗，閉上眼睛享受著春紅的服務。春紅洗他的下身的時候，蓋聶感到一絲的沖動。好像這么一點的沖動春紅也感覺到了，她嬉嬉笑著說：“只要大爺有了心情，那病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