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

    四夕今年剛上大學。四夕暑假獨自一人去了海城打暑假工。

    四夕租了一個兩米寬的小黑屋，白天黑夜傻傻分不清楚。因為沒地方曬衣服，租房里面的人都把衣服晾在小區圍欄上。這一天，四夕下班后洗了鞋子，照常把鞋子晾在外面的圍欄上，便出去了。只是這一次，四夕回來晚了，忘記收鞋子，鞋子便不見了。

    四夕以為是別的工人收走了，想著鞋子就十幾元，就沒在意。回到出租屋，四夕和鄰居阿姨打著招呼，說起這件事。鄰居阿姨說:“下次千萬記得早點收衣服鞋子，這地方太落后，晚上環衛工人看到好一點的衣服鞋子沒人收，就會拿走。”

    四夕笑了笑，摸摸兜里面只剩下的50元。第二天四夕去了超市，回來時，手上提著一個袋子。四夕走到晾鞋子的圍欄那里，放下袋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圍欄外面的鐵路就離開了。夕陽的余暉打在袋子上，黃黃的光里透著四夕留的言——這是我剛買的，昨天那雙我穿過了，您放回來吧，我的腳有病瘡。

    傍晚，四夕又去了圍欄那里。袋子還在，只是袋子里多了一個小布包，還有四夕的舊鞋子。布包打滿了布丁，卻是干干凈凈的。還有一張歪歪曲曲的不成句的小字條——藥，草，病。

    四夕拿起袋子，看著小字條上歪歪斜斜的字，拈了拈兜里僅剩的34元錢，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滿足地笑了。

    回去的路上，夕陽的余光把四夕的身影拉的老長老長，影子里，另外一個駝背的影子雙手合十。

    工作兩個月之后，是時候離開了。四夕收拾好行李，多出來一床被單。被單是來海城的時候買的，海城是一個火爐城市，被單也沒有發揮作用，還是嶄新的。四夕用舊的鞋帶把被單扎成一團，疊得齊整。離開的時候，四夕把被單放在圍欄旁邊，上面仍然插著一張紙條:“冬天，來了！被單，溫暖!”

    距離這些已經過去幾月，每個有著金黃色陽光的午后，四夕總會透過模糊不清而又暖烘烘的光圈里，回想那個布滿補丁卻干凈的布包、那個不知道如何使用的藥、還有那張不成句得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