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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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水無痕 更新：2018-01-27 11:11 字數(shù)：2989
邵慶山因為情感受挫離開東江市遠走他鄉(xiāng)，到蘇北高郵做水產(chǎn)生意。鄔強幫劉紅丹了解到有關(guān)邵慶山的情況，知道他在高郵承包了一個水產(chǎn)市場，賣羅氏沼蝦發(fā)了大財，有幾百萬的家產(chǎn)。
高郵在揚州市以北，是個著名的文化古城和水鄉(xiāng)。劉紅丹吃過名揚四方的高郵雙黃咸鴨蛋，那是鐘子健在南京軍區(qū)服役時回家探親特地買給她嘗的。在赴高郵的路上劉紅丹想到這心里酸楚，想自己的丈夫過去是很愛她的，現(xiàn)在要是有這么好吃的東西肯定送給方華了。她不由得在心里面將方華咒罵了一通。
邵慶山所在的高郵東郊水產(chǎn)批發(fā)市場，在毗鄰名聞遐邇的文游臺。走近市場，里面人聲鼎沸，聚集了許多賣蝦的農(nóng)民養(yǎng)殖戶，快中午了商販們還沒有開始交易，他們在等經(jīng)紀人定價。
在市場一間辦公室里邵慶山和一些跑外地市場的經(jīng)紀人在與政府派來監(jiān)督市場的工作人員議價。劉紅丹只有在一幫蝦農(nóng)中聽他們說羅氏沼蝦，這里的蝦養(yǎng)殖水面有十萬畝，主要銷售到華東地區(qū)，這里的交易價影響著整個華東市場羅氏沼蝦的價格。邵慶山他們議的是指導(dǎo)價，根據(jù)當(dāng)?shù)厥袌銮耙惶斓膬r格做參考，再結(jié)合周邊市場的賣出價得出來。在收購過程中經(jīng)紀人可根據(jù)行情上下浮動1角錢。以前沒有指導(dǎo)價的時候，市場混亂，蝦賤傷農(nóng)。
有人從市場辦公室出來了，今天做這第一筆生意的人是邵慶山，這是開鎊秤的生意。他開出了每市斤9.6元的價格，引得蝦農(nóng)一片叫好。
黑臉膛的邵慶山胖乎乎的，他顛著肚子用他的胖指頭只是象征性地撥了一下磅秤，標(biāo)志交易開始。以后他便和身邊的蝦農(nóng)聊起來。劉紅丹從來沒有看過這種場景，一簍簍活蹦亂跳的大蝦倒進特制的網(wǎng)箱里，準(zhǔn)備運到蘇南的大批發(fā)市場去。女兒鐘小艾喜歡吃蝦，她要是看到這種場景一定會很興奮。
邵慶山聽說劉紅丹是從東江市來的很高興，在高郵還是第一次有老鄉(xiāng)來找他。當(dāng)聽說劉紅丹是為了了解一些事而來時，正在給劉紅丹倒水的動作緩慢了下來，他有些納悶。
“有一個人，你認識，我也認識；她傷害過你，現(xiàn)在正在傷害我。”劉紅丹說。
“不明白，怎么會和你共同遇到這樣的人？我在東江時是鄉(xiāng)下人，你是城里人。”
“她是個**，是個鮮廉寡恥的女人。”劉紅丹激動起來。
邵慶山說：“這更奇怪了。我至今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這么壞的人。”
劉紅丹不知道他說的真話還是假話，有點狐疑地看著他。她奇怪，難道那些傳聞和故事竟是假的？她索性告訴他，她說的是方華。
邵慶山在劉紅丹提到方華這個名字后，有一會兒好像人沒有了知覺。他緩慢地站起來說出去一下，把要緊的事處理一下回來聽她慢慢說。
在邵慶山出了辦公室以后，劉紅丹回味著他聽到方華名字時那一刻的復(fù)雜表情，她搞不清楚是種什么反應(yīng)，但肯定的是，他受到了刺激。他出去平抑自己的情緒是無疑的，他可能會在外面大口大口地猛抽煙吧？有些男人是這樣的。
進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她與劉紅丹招呼：“我們家世文說家鄉(xiāng)來人了讓我先招呼著，他馬上回來。”劉紅丹站起來，沖她笑了一下算是回應(yīng)她的招呼。
照這個女孩的說法，她應(yīng)該是邵慶山的愛人。劉紅丹不由得打量起她來，也難免把她與方華做比較了一番。她覺得這個女孩比方華要漂亮得多。當(dāng)然，這是她的認為。心里面，她是否認方華漂亮的，只是她找不出方華難看、丑陋的地方。女孩面容姣好，皮膚白凈，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得甜甜的。身材也特別好，線條飽滿圓潤，像是精巧標(biāo)志的模子里倒出來的美人胚子。
許是為了拉近關(guān)系，女孩說她去過東江市。是前年帶著雙滿月的兒子回去看他爺爺奶奶的。劉紅丹驚訝的不得了，眼前的年輕女孩竟是個有兩歲兒子的媽媽，要不是為了打探方華的情況，她真想向她討教是怎么保養(yǎng)的。
看得出來她對邵慶山的感情，愛屋及烏，她說出了東江市好多的名勝古跡、趣聞軼事，念叨著這個城市的許多好處，劉紅丹聽了心里面也舒服很。
沒過多久邵慶山還是回來了。他對劉紅丹介紹：“我老婆，人很好！”
劉紅丹說：“都說揚州出美女，果真是的。讓人想不到，都是做媽媽的人了，還是這么年輕。”
邵慶山聽了呵呵的笑，很滿足的樣子，又說了一句：“我老婆，人很好！”
在邵慶山的太太聽了他的話出去“服侍蝦子。”后，劉紅丹與他有一段短時間的沉默。
劉紅丹打破沉默對邵慶山說：“剛才我說的那個人可能讓你不愉快，那我就不說了。”
邵慶山說沒有什么，還強調(diào)一句“真的沒什么。”接下來他說的，遠遠出乎劉紅丹的意料。
“方華和我的過去，想必你一定知道不少。我不管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我不認為方華是你說的那種人。要說傷害，是我深深的傷害了她，當(dāng)初想把自己的感情強加給她，做了那么多的荒唐事，讓她多么難堪，多么痛苦。現(xiàn)在想起來恨不能打自己幾下。
我知道，要不是她父親工廠需要她，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回東江的。
我現(xiàn)在很好。我老婆人也很好，真的很好！”
劉紅丹想說一些方華的話，看到邵慶山近乎哀求的目光，她明白，他不愿意她說方華什么。倘若她一定要說，他會阻止她，甚至還會抽身而去的。
男人怎么會這樣？她有點想不通，她的情緒是憋悶的，憋得眼睛紅紅的。本來，大老遠的跑到高郵來是為了找一個最恨方華的人，從他這里獲得方華的罪狀，她的丑聞。哪知道面對的卻是這個男人對方華的懺悔，他甚至連控訴方華的機會都不給她。
邵慶山是個憨厚、淳樸的漢子，這一點也是劉紅丹對于他的印象。他的態(tài)度表明他還愛著方華。他對太太非常的好，他的滿足，他的幸福是明擺著的，裝不起來的。
劉紅丹想立即回東江市，但她難以謝絕邵慶山夫婦的盛情挽留。他們一定要招待劉紅丹，讓她嘗嘗最好的羅氏沼蝦。在一家叫“湖中鮮”的飯店，劉紅丹面對豐盛的“蝦宴”一點胃口也沒有，邵慶山夫婦越熱情，她越感到尷尬，深深的尷尬。
邵慶山開車送劉紅丹到長途車站，途中他只和劉紅丹聊一些高郵的話題，說他特別喜歡這個讓他成家立業(yè)的小城，要把家里人都接過來。劉紅丹想，他也一定想方華來看看。她苦澀地笑了笑。
邵慶山給劉紅丹一只沉甸甸的泡沫塑料保溫箱，這是他太太送劉紅丹的蝦，用冰鎮(zhèn)著保鮮。分手時他又說了一句：“我老婆，人很好！”
坐在返回東江市的高速快巴上，劉紅丹看著放著腳旁的蝦箱，這是她到高郵的收獲。想到自己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她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劉紅丹想來想去，覺得方華真的是一個狐貍精。對于先前聽說的方華與戚小峰的事，不管是真是假，她決定抖給鐘子健。
回到家仍然是空蕩蕩的，鐘小艾開學(xué)了，在上晚自習(xí)。鐘子健不見人，也沒有回來過的跡象。破天荒的是劉紅丹從包里拿出手機，竟在上面看到他的短信：我下鄉(xiāng)，要晚回來。
鐘子健一反常態(tài)的做法讓劉紅丹懷疑，他是不是欲蓋彌彰，會不會和方華去鬼混？自打鐘小艾從北京回來，他們夫妻之間很少說話。鐘子健在外面應(yīng)酬是經(jīng)常的，沒有跟他打過招呼。她忍不住打電話到環(huán)保局的傳達室問了一下，問鐘子健他們下鄉(xiāng)的車回來了沒有。傳達室說鐘站長的車剛剛回局里。
鐘子健回來快午夜了。他沒有說什么，洗澡后爬床上倒頭便睡。劉紅丹想好了說方華的事的，便問閉著眼睛的鐘子健睡著了沒有。鐘子健說睡著了也被吵醒了，但態(tài)度還好，沒有惱怒的意思。劉紅丹見機就開始了，把準(zhǔn)備的一席話說給他聽。
“你知道嗎？方華不是今天才做的**，她是一個老資格的**。上大學(xué)時就跟過一個香港老板。知道的人很多，有名有姓的，叫戚小峰。”
鐘子健說：“噢，知道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劉紅丹說：“我就是要你知道，她是個**，不是你以為的淑女。”
見鐘子健不再搭她的腔，她又問鐘子健相信不相信？
鐘子健知道，要是說不相信他就沒有覺睡了，劉紅丹會與他糾纏到底。他只有說相信，他在聽她說這一堆話時很困。他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