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懷孕的顧小暙淡定了許多，再加上周粟一天比一天忙碌，顧小暙也拒絕了父母的照顧。

    但是二胎的她出現了強烈的妊娠反應，一個人在家做著飯，聞著雞蛋的味兒會突然想吐，每次做好的飯也吃不下幾口。

    周粟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倒也很放心顧小暙一個人，再加上工作的原因，顧小暙也不想讓他擔心，所以只字未提。

    懷孕的頭三個月，顧小暙每天都睡不好，飯沒吃下幾口，差點要把膽汁吐出來，腰酸背痛，半夜睡不著就只能坐上幾個小時，實在撐不住了就自己打電話問問醫院的婦產科同事。直到第四個月，所有的癥狀都沒了，顧小暙覺得哭笑不得，潛意識里覺得這個孩子真是上天派來的小惡魔。

    顧小暙原以為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后的生活就會安安穩穩了。

    可生活似乎想要把前半生對顧小暙的眷顧一并收回。

    在顧小暙步入懷孕的第五個月里，周粟去北京參加一個交流會。

    “我們離婚吧，顧小暙。”

    這句話是在周粟出差了將近一個月回家后對顧小暙說的第一句話，彼時的顧小暙懷孕已經快五個月整。

    顧小暙以為周粟又是在開無聊的玩笑，伸手就朝著周粟的胳膊掐了一把：“死周粟，你不要我可以，我這肚子里的你的親兒子也不要了？”說完白了周粟一眼。

    “我會陪你去做引產。”周粟仍然是一副淡漠的樣子，“我會聯系最好的醫生，不會有什么問題。”

    顧小暙被周粟認真的樣子嚇到了：“周粟，你在說什么？”

    “我很認真，顧小暙，離了婚，我所有的東西都會給你。”周粟的眼神諱莫如深，似一個快要把顧小暙吞噬的深淵。

    顧小暙打了個激靈，終于意識到周粟不是在開玩笑。

    “為什么？”顧小暙覺得自己胸口有什么東西**的，她感覺心里有一團火，她很憤怒和不解，她覺得心里有無數個質問，然后脫口而出的只是一句冷冷的‘為什么’。

    “愛過。”周粟沒有說多余的話，只是把眼光從顧小暙身上移開。

    “什么叫‘愛過’意思是現在不愛了？”

    “你不過就是到北京開了一個月的會，回來就說不愛就不愛了？”

    沒有得到周粟的任何回應，顧小暙再也無法保持理智。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或者是我做錯了什么嗎？你回答我啊。”

    “你不用再猜了。”周粟打斷了顧小暙的一連串猜測，“你沒有做錯什么，不愛了而已。”

    “不愛了？我為你懷了孕，你現在來跟我說不愛了？這婚我不會離的，周粟，你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想把我踢開。”

    “強求毫無意義，顧小暙。”周粟推開了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小暙的腿一下子軟了下來，癱坐在地上。

    太狗血的橋段了，無情丈夫拋棄懷孕妻子，顧小暙不敢相信，可是周粟的話字字錐心。她一瞬間覺得，周粟翻臉翻得太快了。

    那晚，周粟沒有回家。

    第二天，顧小暙的書桌上多了一份離婚協議書，上面的內容簡明而清晰，大致意思是，男方負責女方引產后的一切費用，離婚后男方名下的所有財產悉數歸在女方名下。

    顧小暙看著這一份寫著灑脫字跡的協議書，呵，他可真灑脫，拋棄了自己，放棄了孩子，竟然連房子車子存款都不要了，但唯一的要的是小成。

    顧小暙身為母親，自然是不能放棄小成的，那是耗費了她太多心血的孩子。

    至于孩子，顧小暙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把孩子打掉的，從她有了這個孩子起，即使還有很久這個孩子才會出生，她也已經傾注了無限的愛，哪怕自己最后還是要選擇離開周粟身邊，也不會拋棄這個孩子。

    從那以后，周粟就很少回家了，就算回家，也只是和顧小暙說離婚的事。

    周粟只是坐在顧小暙的面前用沉默來與她僵持著，面無表情神色淡漠。

    過去的顧小暙總是覺得，像周粟這樣寡淡的男人哪怕只是微微一笑便是傾城的，可是現在，周粟收回了他施舍給凡人的微笑，重新變回了高高在上的天神。

    縱使他們相識了二十五年，顧小暙也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陌生到好像自己從來不認識。

    顧小暙自嘲的想：愛與不愛，原來只在周粟一念之間。

    “我不能把小成給你，小成是我的兒子，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顧小暙原本低下的頭抬了起來。

    “不可能。”周粟頭也沒抬的回答。

    “憑什么不可能，我是小孩的媽媽，我有權利照顧我自己的兒子。”顧小暙的語調上升了一個檔次。

    “你目前沒有工作，爭不過我的，即使你告到法院。”周粟攤開手，面不改色的看著顧小暙，“以你現在的樣子，你不光照顧不了小成，更照顧不了你肚子里這個孩子。我是孩子的父親，我也有決定他能否留下的權利。所以他不能留下”

    “為什么，這也是你的孩子啊。”顧小暙近乎歇斯底里地叫起來。

    “小暙，我是為你好。”周粟語氣軟了一些。

    “為我好？我只看到了你對我的冷漠和薄情。”顧小暙原本不想流淚，此刻還是沒忍住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