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夜色慢慢降臨了，陳小思和我同時收到吳總發來的微信，要不是姜小磊這一出，我也早就與陳小思分開去健身房了。

    “陳小思你直接去吧，我下來約個順風車得了——”我果斷地要求下車。陳小思聲音細細的，要不是存心聽，很容易就忽略了。

    “古人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既然人家請了，未必就是為了革命吧？”陳小思自言自語道，兩眼閃閃地凝視著正前方，兩手嫻熟地握著方向盤。冬晚天黑得早，晚高峰的二環簡直無法形容車隊的龜爬的節奏。

    我說我沒有去的必要，你直接去好了。陳小思有些不高興，我還是蠻在乎她的情緒變化的，但我不想參與與我本沒有關系的活動，別說現在的格局不甚了了，何況這當中還有我媽跟她閨蜜還插了一杠子，按我個人的脾氣，我是不愿意把個人的事情搞的有多么的復雜。

    “你回個短信給吳總，說我們現在堵在積水潭，過一會兒就到�！标愋∷级�囑我，我想也是，聯上吳總的微信，他說他到了，直接到雍和宮左側的酒店3層，提他的名字即可。掛了微信，我想起來我自己都不準備參加他們的活動，自己居然接受了邀請。

    “磨嘰啊，馬上就到了！”陳小思甩頭又是對我一通批評。

    “你那機器人項目還做不？上海銷售點鋪墊的怎么樣了��？”我問陳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這攤子事與你有什么關系，反過來我得聽你一頓勸，哪門子事啊？陳小思聽出了我話中有話。她非常直接地說：“卓小磊把我引薦給了他舅舅周總，我想試試水？”

    我心頭一怔，“啊，卓小磊”我怕說出聲來，急忙捂住嘴。我的失態還是被陳小思看出來了。她臉一紅，“不好意思，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彌補他一下�！薄澳阆肽膬喝チ�？”我急忙掩飾住自己。

    停好車我們直接上了三層，服務生把我們引到一間大包。人基本到齊了，我暗喜卓小磊不在，否則，真是讓人尷尬。

    吳總安排的席位，我挨著陳小思，陳小思挨在一個肥胖男人的右側，主席是一個高個精瘦的男人，吳總在我的右側，我趕忙起立，讓吳總坐，吳總推辭，挨坐在我的旁邊，我感到極為不適，好后悔參加這樣的活動。

    瘦高男人介紹他左側的的肥胖男人，是一家建筑設計院的院長，右側則是某規劃局的局長，副局長云云，在介紹陳小思時，瘦高男人說是他們公司的市場部主任，艾瑪，真的嚇我一跳。我和吳總的介紹讓吳總介紹的，吳總說是山莊的銷售主管，他是運營總監。瘦高男子最后介紹他自己說是華貿集團董事長，云云。

    陳小思和吳總輪番上陣，總算讓這頓飯吃的熱熱鬧鬧，這也是我見過陳小思最嗨的一頓飯。瘦高男子也是斯文的很，詩詞曲賦應有盡有，中間還夾雜著京劇的唱詞，原來此人曾是外經貿大學的講師，后來下海經商的。

    說起來還是個科班，難怪如此插科打諢還處亂不驚，局長和設計院長都是工科出身，自然也是陪坐，但是瘦高男把工科男們架到了云層里，加上陳小思杰出的市場銷售的表現，吳總的美言，想要的效果一件也不差。

    我要送陳小思回家，陳小思推開我，說是找人代駕�？粗�陳小思消失在二環上的車，我竟然為她捏了一把汗——

    我輾轉反側，細數了一下認識卓小磊的日子，那個瘦高男人的臉我也是迷迷糊糊，在卓小磊和他之間實乎很難找到一點共性的地方，貴圈的確不一般，這個我得承認，我搞不明白的是，就這么一個90后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讓我的閨蜜說改變就改變主意的呢？不是說好的，自己創業的嘛？

    我不能說服自己，好像也不太服氣，這卓小磊明明先是我認識的��？這一想也不正經，好像我真要吃陳小思的醋，陳小磊有那么壞嗎？我總是戒備著這個人，所有對卓小磊不利的認知都來自這個戒備，甚至，也妨礙了我對陳小思的認同。反過來，我挺同情姜小梁的。

    總之，這一夜，我不知道是怎么應付過來的，比昨晚那場酒席理性得多，簡直成了一堂哲學自習課。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修整了一下熊貓眼，趕緊去單位上班。吳總好像也遲到了，勘探工程師們依舊在忙碌著。如果對照昨晚的坐席，百望山莊的格局基本上清晰了，這也意味著陳小思未來就是我們的領導，我對這樣的結果倍感幽默，有一種說不出的莫名興奮。陳小思的能力和魄力不容懷疑，只是，我對她的大刀闊斧有些擔憂。

    姜小梁的電話打斷了我腦海里不時躥出來的各種念想。

    “干嘛呢？”我說。

    “找陳小思，一直聯系不了她啊，麻煩能幫聯系上嗎？”姜小梁的語氣非常焦急。

    “你過會再打，她不會不接電話的，”我也只能這么跟姜小梁解釋了！

    “總公司老總要來檢查工作，找不著她，急死我了。”電話里的姜小梁還在解釋。

    怎么收場呢？我當然希望陳小思能實現自己的愿望，轉念一想，我這想法也是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人家的想法啊，真的不靠譜，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著落了。在這點上，我遠不如陳小思，至少她牢牢抓住了主動權，而是純屬是隨遇而安的一種人，也不求上進。這么一想，我倒是恐慌起來，我媽那套我也真心學不來的。如此一想，我覺得自己身邊有陳小思這樣的閨蜜真是給自己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吳總通知我們到三樓小會議室開會，“哇塞”陳小思也坐在臺前，我揉揉眼睛，害怕自己看錯眼，想想昨晚陳小思的表現，原來，她是在當場向我宣布，她早已經是我的領導。

    領導就領導吧，我心甘情愿他來領導我。我好奇的是，這里面究竟有沒有卓小磊的鬼，照理講陳小思作為一個正常人不可能由得卓小磊的擺布吧？但是，但是瘦高男人，我這么一想，仿佛對陳小思有了幾分不敬，我干脆不去想這么無聊的問題——

    吳總清了嗓門，鄭重地給我們介紹陳小思，只見他把陳小思的簡歷一念，然后套用組織部里來人宣布的口吻任命陳小思，“以后陳小思副總經理負責百望山莊的運營，各部門向陳總直接匯報工作——”。我看了陳小思一眼，她腰板挺得直直的，淡妝的臉上充滿了自信，我從沒看過她像今天怎么漂亮，利索。

    她居然回敬了我一個微笑，讓毫無準備的我手忙腳亂，不知所措。我想她來了，我則是想走了，不為什么。因為，我們倆太好了，不適合做上下級。我不知道，我媽為我的事情跟她的閨蜜做到哪一步了，好在昨天晚上周總沒有提這事，否則，我的計劃真的不好實施。我暗地里為自己也捏了一把汗，此刻，我多么地想我媽閨蜜沒有找周總說我的事。

    這事我與姜小梁沒法說，與卓小磊也是八竿子打不著，我現在成了一個孤家寡人。從末有過的一絲落寞真的就無聲無息地襲來了。

    會上，他們講了什么我記不得了，對我而言，似乎也不重要。我想起了考研，我還是去中國農大考研。這次，我真的鼓起了信心。

    任憑別人怎么看我，我說不愛就不愛了，就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