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店戰役和石家莊戰役（1947年10月17日至11月12日）

    清風店戰役是晉察冀野戰軍用圍城打援戰法，發動的一次成功的殲滅戰，一舉扭轉了華北戰局，促成石家莊的解放。石家莊戰役是清風店戰役的延續和發展。兩個戰役實際上是一個更大的戰役。

    為開創晉察冀地區對敵作戰新局面，1947年5月25日，中共中央軍委決定，重建晉察冀軍區野戰軍指揮機構，并調原晉冀魯豫軍區第1縱隊司令員楊得志任晉察冀野戰軍司令員，由羅瑞卿、楊成武分別任第一、第二政治委員，耿飚任參謀長，潘自力任政治部主任，下轄第2、第3、第4縱隊各3個旅，另1個騎兵旅，共10個旅。野戰軍成立后，楊得志率領部隊，在軍區兄弟部隊配合下，于6月至9月，先后發動了青（縣）滄（縣）、保（定）北、大清河北等戰役，共殲敵2.2萬人，敵軍被迫退守鐵沿線城鎮，處于被動挨打境地。

    1947年9月，我東北民主聯軍發動秋季攻勢，對國民黨占領的中東、中長鐵路展開大規模的破擊戰，切斷了中東路山海關至錦州，中長路四平至長春段鐵路交通線，并在遼東、遼南和遼吉地區，四處出擊，收復失地，大量殲敵。蔣介石十分震驚，于10月8日從南京乘飛機到沈陽，親自調整部署，并從華北戰場抽調5個師（第92軍第21師、第94軍第43師、暫編第3軍第10和第11師、第13軍第51師）出關馳援，這使原本感到兵力不足的華北敵軍的弱點更加暴露。中央軍委要求晉察冀野戰軍利用這一有利形勢，對保定北敵軍發動新的攻勢作戰，大量殲敵。

    遵照中央軍委的指示，野戰軍首長決定用圍城打援的戰法，以一部兵力圍攻北平與保定之間交通要地徐水城，引誘北平地區敵軍南援，以主力集結在徐水東北地區，待機殲滅敵援軍一部。10月11日，我軍圍攻徐水，敵保定綏靖公署主任孫連仲立即派第34集團軍總司令李文率第16軍、第94軍5個師，分成兩路直撲固城、容城。敵我雙方激戰至17日，在徐水、固城和容城三角地帶形成膠著狀態。為打破僵局，掌握戰場主動權，楊得志下令以一部兵力與敵周旋，主力向平漢鐵路西易縣、滿城轉移，以吸引敵軍西進，待敵軍兵力分散時，予以各個擊破。

    10月10日，蔣介石到北平視察。在由北平行營主任李宗仁召開的會議上，蔣介石聽取了各戰區將領的匯報后，發表講話說：“近來共軍大叫改變戰略。其實戰爭中處于劣勢的一方想變被動為主動，想不打戰略防御就轉入戰略進攻，是不可能的�！逼鋾r，我軍戰略進攻的序幕已展開。蔣介石無視這一轉變我軍新的動向。他認為：“晉察冀共軍兵力不足，打不了大兵團的正規戰，而*****讓他們打大仗，打勝仗，把兵力集中在保定以北地區，已陷入不易脫身的被動境地。這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戰機。”此時，國民黨軍正推行組建兵團作戰的體制。即以一個戰斗力較強的軍為骨干，加入一到幾個軍，或幾個師，組成兵團，機動作戰。他要求華北的部隊以三分之一的兵力用于守備，三分之二的兵力用于機動作戰，以守備部隊吸引我軍，只要能堅守三天，機動兵團就可以到達，一舉將我軍殲滅。他還決定駐石家莊的羅歷戎的第3軍速派一部北上保定，與駐保定的池峰城的新2軍會合，同李文的第34集團軍，南北夾擊，力求在徐水地區全殲晉察冀我軍主力。10月12日，孫連仲派高參宋肯堂專程到石家莊傳達命令，令第3軍主力于4日內到達保定。

    敵第3軍在抗日戰爭時，隸屬于胡宗南的第8戰區，武器裝備較好，戰斗力較強，屬于蔣介石的嫡系部隊。羅歷戎畢業于黃埔軍校第二期，在胡宗南部下服役�？谷諔馉庨_始任副師長，1943年升任第36軍軍長，后調第3軍任中將軍長，是胡宗南的親信。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羅歷戎率第3軍搶占了河北戰略要地石家莊，并向周邊擴展，改歸第11戰區主任孫連仲指揮。在石家莊，羅歷戎用日軍倉庫移交的物資，更新部隊的武器裝備，軍、師建立了炮兵、汽車、戰車部隊或分隊，并大量征兵，補充人員，使第3軍的實力大大增強，成為國民黨軍隊的一支骨干力量。1947年4月至5月晉察冀軍區部隊發動正太戰役，收復沿線縣城數座，控制鐵路300余里，車站32座，殲滅敵軍3.5萬人。敵軍石家莊周邊90多處據點被我軍拔除。石家莊南至鄭州，北至保定，東至德州，西至太原的條條通道被我軍切斷，成為一座孤城。羅歷戎一籌莫展，企盼調離石家莊，擺脫困境。接到孫連仲的命令，決定親自率領主力第7師和原第16軍第66團北上。

    敵第3軍北**報為我軍委二局截獲，轉聶榮臻。聶司令員急電野戰軍司令員楊得志等，要求他們抓住良機揮師南下，殲滅第3軍。正在行軍途中的野戰軍首長收到急電后，立即停下，在路邊鋪開地圖，周密分析研究，并當機立斷，放棄原定殲敵方案，令部隊掉頭向南殲滅第3軍。不久又接到聶榮臻司令員轉來的軍委二局由安國發來的密電：羅歷戎率第3軍于10月16日已離開石家莊；以及第3軍行軍日程、路線。野戰軍首長行軍途中調動部隊，24小時內即完成戰役部署。野戰軍首長決定第2縱隊第5旅、第3縱隊第7和第8旅、冀中軍區獨立第7旅等4個旅，由第2縱隊司令員陳正湘指揮，以我軍主力的戰斗姿態繼續圍攻徐水，并阻擊第34集團軍（5個師1個戰車團）增援。以第2縱隊第4和第6旅、第3縱隊第9旅、第4縱隊3個旅共6個旅，由楊得志直接指揮，并選擇地形有利的清風店地區作為戰場，殲滅在運動中的第3軍。另以冀中軍區獨立第8旅跟蹤襲擾敵軍。我軍各部從徐水趕到清風店地區，最近距離70多公里，最遠有百多公里，而此時第3軍已抵新樂，距清風店地區只有50多公里。我軍必須在一晝夜多一點時間，搶在敵第3軍之前到達清風店地區。否則，就會喪失戰機。野戰軍首長下達了緊急動員令，號召全體指戰員把打大仗的愿望變為自己的實際行動，堅決、干凈、徹底、全部殲滅第3軍，為人民立功。

    羅歷戎接到孫連仲的命令，倉促準備，把石家莊的防務移交給第32師師長兼石家莊警備副司令劉英，同副軍長楊光鈺帶領軍部、直屬部隊、第7師和原第16軍66團北上。10月16日離開石家莊，渡過滹沱河到正定，17日到新樂、18日到定縣，預定19日到達保定。敵第3軍一過滂沱河就遭到我地方武裝、民兵和游擊隊的阻擊和襲擾，前進道路被破壞，地雷到處爆炸，還有防不勝防的冷槍冷炮。野戰軍首長有令，要拖住敵軍，遲滯其行動，又不要讓其退回。前三天總算通過，到第四天情況發生變化，此時羅歷戎還不知道他的行蹤已為我軍掌握。孫連仲對第3軍的行動一直放心不下，曾提出“部隊是否空運要保險一些�！倍�羅歷戎根本沒有把行軍路上可能遇到的險情當回事。他認為從石家莊到保定雖然要經過300多里的解放區，但他認為：“共軍的主力在徐水地區作戰，是過不來的，等他們過來，部隊已到保定.”10月18日24時前后，我參戰各部隊按時或提前到達指定地區，而敵第3軍按正常行軍速度，剛穿過定縣城。

    10月19日黃昏，我軍第6、第9、第10旅及第11旅分別進到清風店地區北支合、西瓦房、北營和清風店附近，第4旅及第12旅35團進到西南合以南地區，第12旅（不含第35團）進到市邑地區，控制了唐河渡口，尾隨敵第3軍的冀中軍區獨立第8旅和3個民兵團，在唐河南岸布防。10月19日敵第3軍由定縣開赴保定。下午3時前后，接到一架空軍飛機投下通信袋。信內容稱“發現共軍大部隊南下距你們不遠”不到20分鐘，有一架飛機投下通信袋信內容稱“共軍距離你們很近，請即作戰斗準備。”此時敵軍前衛已遭遇我軍攔擊。羅歷戎令部隊停止前進，改在清風店附近東南合、西北合等地宿營，并構筑工事，準備戰斗。

    10月20日拂曉，我軍發起攻擊。羅歷戎迅速把部隊收縮到以西南合村為中心的幾個村莊，搶修工事，構成梅花形防御體系，以集中兵力，集中火力，固守待援。他認為我軍長途跋涉，十分疲勞，要殲滅第3軍，同時又要擋住北面援軍，根本不可能。他認為只要援軍一到，就可對我軍構成兩面夾擊，不僅可以轉危為安，而且可以轉敗為勝。他督促部隊加固工事，堅決守住陣地。同時向北平、保定方面發急電，請求援助。

    10月18日，第34集團軍總司令李文，察覺徐水地區我軍主力調動，19日聞第3軍在清風店地區受阻，20日得知第3軍被我軍包圍。同日接到羅歷戎請求增援和孫連仲令支援第3軍電報，立即指揮部隊加緊在徐水地區的攻擊行動，準備繞過徐水，趕到保定以南。李文有5個師19個團的兵力，還有1個坦克團協同作戰，有空軍飛機掩護。我軍主力南下后，留在保定以北的部隊只有4個旅12個團，雙方兵力懸殊。從19日開始，李文指揮部隊，多次發起攻擊。面對敵軍猛烈炮轟，飛機狂轟濫炸，步兵在坦克協同下輪番沖擊，在陳正湘的指揮下，我軍依托一道又一道陣地沉著抗擊敵軍進攻，直到22日上午，敵軍始終未能突破我軍防線。孫連仲、李文束手無策。

    羅歷戎的梅花形的防御體系是：各村防守陣地和戰壕互相連接，各火力點相互依托，形成一個巨大的火力網，罩住核心陣地。20日我軍攻擊南營、南合村、高家莊、西南合村，不得要領，遭敵軍炮火猛烈轟擊、飛機轟炸掃射，整整一天，部隊傷亡很大，沒有進展。20日拂曉，我軍改變進攻方法，對被圍敵軍采取分割的戰法。21日晨，第10旅集中35門大炮，對南合村猛烈轟擊，敵軍前沿工事全部被摧毀。接著，我軍在炮火掩護下，向敵軍陣地輪番沖擊，不給敵軍以休整補充的時間。梅花形防御陣地前沿全部為我軍突破。從21日晨開始，我軍第4旅和第6旅，攻擊羅列戎軍部所在地西南合村，敵軍頑強抵抗。21日白天敵飛機多架次，飛臨戰區上空，為第3軍助戰。但無濟于事。飛機被我地面火力擊落、擊傷各一架。機組人員跳傘，有6人被俘。截至21日深夜，西南合村周圍村莊全部為我軍攻占，潰散下來的敵軍和軍部主力約有一萬人，被包圍在400戶人家的村里。22日凌晨3時40分，我軍發起總攻，各旅炮兵同時向西南合村進行炮火襲擊，頓時，全村被炮火濃煙吞沒，敵軍傷亡慘重，部隊建制被打亂，失去指揮。我軍在炮火掩護下發起最后沖擊，這時敵軍已失去戰斗力，大部放下武器投降，一部繼續頑抗。戰至11時30分戰斗結束。羅歷戎的第3軍（不含石家莊的32師）全軍覆滅，其軍部、主力第7師和原第16軍66團1.4萬人，有1.3萬人被俘。羅歷戎換上士兵服裝混在俘虜中被識破，同副軍長楊光鈺、副參謀長吳鐵錚、第7師師長李用章一起被俘。連同我軍在徐水地區攻城阻援，我軍共殲敵1.7萬人，創造了晉察冀我軍殲敵新紀錄。

    蔣介石抽調第3軍主力赴保定北作戰，使石家莊的防守力量削弱過半。留守石家莊的敵軍因其主力在清風店地區被殲，防守信心大減。

    清風店戰役結束后，楊得志揮師南下，發動石家莊戰役。

    蔣介石深知保住石家莊至關重要，但他已不可能從其它戰場抽調部隊增援石家莊。石家莊守軍只能是自守而無援兵。蔣介石發電給第32師師長兼警備司令劉英令其固守。國民黨的宣傳機器吹噓“石門（即石家莊）城下有城，固若金湯”、“憑石門的工事，國軍可坐守三年”以此激勵守軍士氣。

    石家莊的防御工事在敵占城市，是屈指可數的。日本侵略軍占領時即開始修筑工事，以后的八年增筑加固，國民黨軍占領后又經營了兩年半。與別的城市不同。石家莊沒有城墻，日偽軍和國民黨軍依據其自然狀態建成一座溝壕縱橫、碉堡林立的、堅固設防的城市。全市有6000多座碉堡分布各處，沿外市溝、內市溝、環城鐵路，由鹿寨、雷區、電網、碉堡組成三道防線。指揮部設在市中心正太飯店和堅固的大石橋下，易守難攻。

    守城敵軍有5個正規團，2個保安團。另有19個縣逃亡地主組成的“東進”、“西進”和“北進”三個指揮部的反動武裝。敵軍總兵力2.4萬人。

    我軍參戰部隊有野戰軍第2、第3、第4縱隊，炮兵旅和軍區部隊組成的冀中兵團、晉冀兵團。1947年11月6日零時，石家莊戰役打響。根據野戰軍司令部的命令，由鄭維山司令員、胡耀邦政治委員指揮第3縱隊從市西南方向進攻；由曾思玉司令員、王昭政治委員指揮第4縱隊從市西北方向進攻。炮兵旅配合第3、第4縱隊進攻。冀中兵團從東南方向、晉冀兵團從東北方向佯攻，配合主攻部隊進攻。陳正湘司令員、李志民政治委員指揮第2縱隊在外圍阻擊可能增援的敵軍。11月6日、7日，我軍掃清了敵外圍據點，8日我軍向外市溝全線發起攻擊，10日，我軍突破內市溝防線，與敵展開巷戰，向敵核心工事進攻，攻進大石橋敵軍指揮部。敵第32師師長、警備司令劉英藏在床下被我軍活捉。12日，我軍打進敵最后一個堡壘——正太飯店，石家莊全部解放。戰斗進行了6晝夜，守軍2.4萬人被全殲。

    石家莊的解放，使晉察冀和晉冀魯豫兩大解放區連成一片，為中共中央、中央軍委與中央工委在西北柏坡村會合、統領全國戰局創造了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