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要是我妹妹多好
作者:
霍君(火堆兒) 更新:2016-01-18 20:58 字數:1497
我把黃毛關在你奶屋里了,準是你奶出去串門子把黃毛給帶出來的。
飄紅委屈極了,一遍又一遍地解釋,一遍又一遍地澄清。她想求得陳晨的諒解,求得公公的諒解,求得陳建松的諒解。她用委屈的眼神推動著大家強加給她的責任,那責任便緩緩地滾動起來,朝著婆婆的身邊進軍。讓婆婆把責任挑起來,她就獲得了輕松。這樣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豈是她羸弱的身子能挑得動的么?她慶幸陳晨沒有出事兒,不過是虛驚一場。真的被狗嘴咬傷了任何一個部位,她都會被責任壓垮的,即使想推卸,也是有那個心沒那個力氣,更沒那個膽量的。陳晨的平安無事給了飄紅勇氣。通過這件事,飄紅也悟出了一個道理。陳晨是她生下來的,可是卻不是她自己的。看護陳晨的任務實在是不輕松。看護好了,你沒有功勞,一旦有了哪怕小小的閃失,你就失職了。并且,失職會被放在放大鏡下,無限制地放大了。悟出深刻道理的飄紅,一邊把陳晨險些受傷的責任攢成球體,朝著婆婆的方向的滾動,一邊搶著家里的活計干。洗衣做飯,任勞任怨地給陳建松拉回家的豬頭們注水,把小手凍得通紅,也不再像過去那樣抱怨“讓我干活自個倒去打麻將,哼,不要臉”。她制造出一個忙碌的景象來。她是忙碌著的,忙碌著的她抽不出身子來去接送陳晨。讓爺去接吧,再不行讓奶去接吧。爺和奶就暗中嘀咕,瞅著吧,三天的熱乎勁。
黃毛受傷了,所以陳晨不能馬上原諒飄紅。飄紅辜負了他的信任,輕視了他的囑托。起碼,在黃毛好起來的這個過程,他準備一句話都不和飄紅說。而且,晚上也拒絕和飄紅一起去睡。把黃毛的小房子搬出來,和黃花一起,睡在爺的家里。即便飄紅不制造出那個忙碌的景象,在黃毛好起來之前,在他原諒飄紅之前,他也是拒絕飄紅接送的。
陳建松呢,也拿出了一個態度,明著暗著遷怒了飄紅。陳晨是他脖頸上掛著的一顆無價珍珠,珍珠發散的光芒讓他的日子熠熠生輝,珍珠一旦受損,將會影響到他生活的光明度。因此,他是非常珍視和愛惜脖頸上的這顆珍珠的。飄紅竟然把珍珠從他的脖頸上摘下來,高高舉起來,做了一個摔的動作。這個女人,真是可惡至極。暗著的那層遷怒,則是和飛燕有關。老爺子以在飯桌上摔了一只碗為代價,大罵,媽個X的,都是你帶的好頭兒!看那樣子,他再敢出現在麻將桌兒上,老爺子非把他的腦袋當成碗摔了不可。兒媳婦不是自己生養的,就算犯了錯,也不能拍桌子瞪眼罵娘,兒子就不一樣了,罵了白罵,打了白打。照顧一下老爺子情緒吧,忍著不去打麻將。怎奈,麻將已經動了他的靈魂,一日不見魂飛魄散。寂寞難挨的夜晚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魂魄如一縷煙霧飄出了窗子,飄過幾條冰冷的街道,在飛燕的窗前止步。敲打著飛燕的窗欞。飛燕,飛燕。因為她是飛燕,所以她不同于睡在身邊的飄紅。他想起一則笑話,人說關上燈,女人就沒有了區別。不是,太不是了。經歷了飛燕,他知道了女人和女人的差別。
想你。摸索著發了一條短信。
很想你。跟了一條。
想你到骨子里。又跟了一條。
然后,關機,睡覺。卻睡不著,一具少了靈魂的軀殼,空得難受。
睡不著,陪我一會。開了床頭燈,伸手拍打身邊的女人。
飄紅很不情愿地張大嘴巴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忽然,她想起來,現在的她是孤立的,他讓她陪著,是在向她傳遞一個信號:他原諒她了,不計較看護陳晨發生的意外了。于是,她止了哈欠,抖擻起精神,陪著陳建松。陳建松捉起飄紅的一只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她的手那么小,比陳晨的大不了多少,纖細而又柔軟。
你咋睡不著呢?
看著女人一臉純凈的疑問,陳建松忽然說,你要是我妹妹多好啊。
你就當我是你妹妹吧,又是媳婦又是妹妹的,呵呵,多好啊。女人笑了,光潔的肌膚泛著亮亮的光芒。
媳婦就是媳婦,妹妹就是妹妹。陳建松蜷起右手的中指,在飄紅的額頭彈了一下。發出一個輕微且短促的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