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后的上班的第一天，莫振中說老鄉從家里給他帶了很多特產過來，他讓司機順便給我送了一點過來。后來又約我出來吃了幾次飯，每次都有各種理由送我小禮物，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了。昨天又說今天下午帶我去見一個知名的畫家，這個知名畫家的名字在美術圈彼有名望，也是我仰慕的幾個當代畫家之一，能去拜訪他我當然高興，任遠航說如果有可能希望能邀請到這位老師能擔任我們這次活動的顧問。
剛整理完策劃案準備給任遠航送過去，莫振中的電話就來了，我看看時間，還差一個小時就下班了，讓他在院子外面先等我一會。
我剛把方案打印裝訂好，正好任遠航從辦公室出來。“來了嗎？”任遠航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可以請他進來坐會。”
“他說著急走，跟人約好了。”
“那你就快點去吧”
“好，方案我初步的做了一下，您先看看。”我忙把方案交給任遠航，剛走到門口，正好看到肖明明在院子里抽煙，她的眼睛在打量著莫振中的車和車里的人。
“你就不能少抽點啊。”
肖明明沖我招了招手，我走過去，“干嘛？”
“小心啊，不見兔子不撒鷹。”
“你想多了。”
“小心點吧，一個男人天天早請示晚匯報的，小禮物小恩惠送個不停，是閑得沒事干啊？司馬昭之心，防著點啊。別揣著明白裝糊涂。”
肖明明這么一說，我還真有些猶豫了。這半個月來，莫振中用各種理由給我送禮物，請吃飯，我總不愿意往壞的一方面想，覺得這是老鄉之間的情誼。
“去吧，快上去。你那身手也吃不虧，別上了他的當就行。”肖明明跟著我走到莫振中的車前，我拉開車門，肖明明往里看了一眼，“小路，路上小心啊，有什么事打電話，要是回來太晚了我接你去。”
莫振中跟肖明打了聲招呼，“你們同事關系這么好啊？”
“那是當然的，”肖明明趴在車窗上看著莫振中，“我也跟你們是老鄉，我媽她娘家離你們安寧不到二百里地。”
“哦，那找個時間一起聚聚。”莫振中隨手給了肖明明一張名片，“常聯系。”
汽車駛出小胡同莫振中才回過頭來問我，“剛才那女的多大了？”
“三十多一點，怎么啦？”
“看上去不止這年紀，顯老，女人一老就沒法看。”
我撇一下嘴，“男人是烏龜啊？”
“男人越老越有魅力，你不知道現在的小女孩都喜歡大叔。”
“小女孩是喜歡大叔口袋里的錢。”
“一針見血，”莫振中呵呵地笑，“你呢，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老女人跟老男人一個德性，男色也是可以用來消費的。幾年前海平那不就有‘鴨’店嗎？出場費比小姐還貴。”
“你喜歡鴨子？”
“沒接觸過，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主要是怕傳染上各種不治之癥，我比較喜歡年輕英俊的小男生，潘安宋玉那種類型的。”
莫振中翻白眼，“看來你是不喜歡我這種老男人了？”
“**是人類的本性。老男人不喜歡老女人，老女人怎么可能喜歡老男人？只是女人是弱者，從現實利益考慮，女人更實際而已。”
“小露，你能不能別這么刻薄？”
“實話實說。”我“撲哧”一笑，也覺得自己很刻薄惡毒。
“不過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女人再怎么漂亮有本事，也不如嫁個好男人，能嫁個好男人就是有本事。”
“問題是這世界上有幾個好男人？”
“你說話就不能說得好聽一點？會不會哄男人啦。”
“我為什么要哄男人啊？不應該是男人哄女人嗎？”
“男人可以幫你啊，在這個男人主宰的世界里，你以為那些出人頭地的女人真是靠自己的本事打拼出來的啊，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后站著一堆男人。”莫振中朝車窗外張望著，馬路上一片車海人流，往前走不了兩三米遠就被堵一陣。他無可奈何地嘆口氣：“這北京的車啊，沒轍！小露，你也學車吧，有車出門方便。”
“我能保證每天有飯吃就滿足了，其它的都不敢想。”
“那你到北京來干什么的，在家里就不能賺到吃飯的錢了？人活著就得有目標有追求。”
“我有啊，但嫁個好男人不是我的目標，做個獨立自主的好女人才是我的目標。”
“你這一點最讓我欣賞了，有個性。但活著首先還是得有錢，我可嘗夠了沒錢的滋味，”莫振中說起在老家農村時的苦日子，說起揣著二百塊錢去海平時的艱難，在外面找不到工作只能睡大馬路，為應該吃個面包還是吃個包子的事糾結，那都是因為沒錢，一個沒錢的男人在任何時候都舉步維艱，“男人沒有錢就象女人沒有象樣的衣服，上不了廳堂。”
我想起剛到海平的那段日子，何嘗不知道生計艱難。看著車窗外的景物，在寒風中縮著脖子的前行男女老少，騎著單車在車縫里穿過的行人，塞得滿滿的公交車……生活本來就是這么現實，如果連生存的能力都沒有，那理想就是空中樓閣。

莫振中回過頭來：“小露，跟你說個正經事，以后有事你可以給我打電話發短信，公司那邊的電話你不要打，我怕下面的人說閑話。咱們隔個三天兩天地見一次面，也挺好的是吧？”
“什么意思？”我眨了眨眼睛，好象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又好象有點糊涂。
“你知道我喜歡你。”
我心里咯噔一跳。
“能為你做的事我肯定會幫你，但你也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我，我們在一起就是為了開心，是吧？你知道我家里那個陪著她家孩子在國外讀書，你呢，鐘現帆也不在身邊，我們在一起不挺好的嗎？”
是什么樣的原因讓莫振中有這樣荒唐的想法，我做了什么還是說了什么？是不是我得了健忘癥或者做夢了，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確信這不是在做夢。
“等一下吃了飯去你那里行嗎？”
我在心里冷笑著，“不是說去找那畫家嗎？”
“剛才來的路上他說臨時有事出去了，過兩天再約。”莫振中看看我，“去你那方便嗎？”
“不方便。”
“哦，你是跟人一起合租的房子，我忘了，那……賓館？”
“去你家啊。”
“我家還有保姆呢。”
“保姆還管你這種事？”
“那行，去就去吧。”莫振中做出一幅豁出去了的架式。
我撣了撣胸前的衣襟，眼睛直視著前方，不緊不慢地說：“我跟任何男人的交往都以結婚成家為目的，你可得有思想準備。”
莫振中驚訝地看著我，他裝出的那幅驚訝的樣子讓我心里很不舒服，“不會吧，你怎么還會有這樣的想法？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一世紀了呢。”
“我只會為了結婚而談戀愛。”
莫振中訕笑兩聲：“象你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孩子，我哪敢娶啊，再說我們不是都有家嗎？”
“我沒有家，所以我希望愛我的男人能給我一個家。”
“這離婚的事挺麻煩的。”
“你不是離過一次了嗎？離一次也是離，離兩次也是離。”
“問題是你沒離。”莫振中訕笑。
“離了。”
“真的假的？”莫振中將信將疑地看著我。
“真的。”
“要真是離了婚就別結婚了，反正現在的婚姻也靠不住，你也不是那種能相夫教子的居家女人。”
“那你覺得我是什么樣的女人？”
“你結了婚會讓多少男人失望啊。”
“那就失望去吧，我又不是觀音菩薩，也不想普渡眾生。”
“結什么婚啊？現在的人就是要自己想得開，什么愛情啊其實說白了就是性，你不知道現在很多人一見面就**，哪里還有時間去談情說愛……”莫振中在自顧自的邊笑邊說，我的巴掌開始發癢了，目測了一下車內的空間，它阻礙了我的手揮出去的力度。
“不談愛情那談什么呢？”
“開心就好，人生在世那么短暫，天天能過得開心不就行了。”
我極力控制著自己，任遠航還想跟他合作，我還有求于他……
“不要太較真，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你不說我不說誰也不知道，將來你遇到了好男人，我也不會攔著你結婚。再說要是向明哪天回來了，那我就不會再去打擾你，他不在，你就別為他獨守空房了。”
我盯著莫振中的臉，一字一頓地說，“莫振中，你大概根本就不了解我。我就是一個這么較真的人，天生的，沒辦法。說句不怕傷害你的話，剛才你說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什么愛情感情婚姻都成了一場兒戲，都不能當真，不當真就只能當游戲了，玩游戲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可是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我不會開心。因為你老了你不年輕了你也沒有**力了，除了利用價值之外，你還能靠什么來吸引我？可是剛才你說你不可能什么事都幫我，那么我告訴你，如果你對我沒有利用價值的話，我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玩這種游戲，你憑什么？！如果只是找一個性伙伴的話，排隊也輪不到你頭上來。有句話叫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最好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你不配！”
“哧”的一聲，汽車在馬路上留下一串尖銳的剎車聲，莫振中的臉象鍋底一樣黑得可怕。
我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越過馬路揚長而去。
這么快就現底牌了？到現在我也不明白莫振中是真不知道我不喜歡他還是認為他的小恩小惠就可以俘虜我？我討厭老男人，他們自以為憑自己那點能耐和經濟條件可以俘獲任何一個女人的心，世故和虛偽是老男人們的本質，如果金錢和物質可以讓我**的話，那我寧可去當“雞”，公平交易，周瑜打黃蓋的事。舉著愛情的幌子騙女人是這年頭很多男人愛玩的把戲，據說這樣男人們可以自我感覺女人不是看上他們的錢而是真正的對他們有感情，自欺欺人地覺得自己更有本事，把玩女人的數量和質量當做考量自己有沒有本事的標準，然后露出一幅可以把地球踩在腳下當皮球踢的嘴臉，不玩**玩愛情！
憤怒已經讓我失去了理智，肖明明接到電話后開了車來接我，“讓我說中了吧，這種男人，要不找幾個偷偷揍他一頓？”
“找誰啊，那還不如剛才我自己動手。”我嘆了口氣，“任遠航還想著跟他合作呢，這下全部泡湯了。”
“這種人再有能力也不能跟他合作，我跟任遠航去說，他要是責怪你，看我怎么說他……豈有此理！”
“要不我回海平去算了。”
“你不是還要去找那個女的嗎，上次星期去了怎么樣？”
“那天她沒來，守店的員工說她病了，住院呢，還得下星期才能出院。”
“那下星期再去。”
“只要她去了，吳濤會告訴我，到時我再趕過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
“要不讓吳濤和鄒文幫你去偷偷揍莫振中一頓，鄒文肯定能打，身子那么壯實。”
我想了想，“算了吧，給他留點面子，這一次被我罵得也夠慘的，估計以后也不會跟我來往了。”
“下次他再敢惹你就好好收拾他，我幫你。”
我看著肖明明，曾經以為她多么開心快樂，其實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