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樂極生悲生怨憤
作者:蔡白玉      更新:2017-08-05 09:57      字數(shù):4361
    快到麗妃山莊附近時,張詩雅來電話說,拍賣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周麗妃在辦公室等著汪郝軍和岳洪去開會。

    汪郝軍會心一笑:“這回出來事情辦得都挺順利的,岳經(jīng)理,以后咱們還得多到下面來走走,不能老是呆在北京,咱們得展望全國。”

    “行啊,我聽汪哥的,您指哪我就跟到哪。”岳洪放下電話,“那咱們下了車不回賓館,直接去找周總。”

    “行,朝陽,”汪郝軍回過頭來,“麻煩你幫我把東西帶回賓館去,晚餐仍然在老地方吃。”

    “好的。”鐘朝陽接過汪郝軍遞過來的紙袋,“汪哥這次收獲不少吧?”

    “還行,忙活了好幾個月,有咱們岳經(jīng)理的大力支持,總算沒有白忙活一場。”

    “那得請客啊。”

    “沒問題,回了北京咱們好好聚聚,就咱們這幾個人,唐主任,行嗎?還有你那同學,也可以叫上一起來。”

    “我沒問題,她不敢保證。”

    “那我們可上你家堵門去了。”

    “就是,讓我們也見見美女主持人,拍個照合個影什么的。”

    唐諾笑了笑。車停在了麗妃山莊門口,汪郝軍和岳洪下了車。商務(wù)車把唐諾和鐘朝陽送回賓館。

    賓館里,賈柏龍的房間里圍了很多人,大都是南州本地的一些書畫家慕名而來,鐘朝陽又進去發(fā)名片了,唐諾自己回房間休息。

    陽小樣在QQ上問她明天想吃什么?她回了兩個字,“隨便。”上網(wǎng)看了一會新聞,打開網(wǎng)絡(luò)查了一下韓一平的信息,在彈出的各種出息活動和評論文章中,有一條法院判決的信息,時間還是去年七月份的。是一條關(guān)于吳星藍撤銷離婚訴訟的新聞,但已經(jīng)打不開鏈接。順帶著看了幾篇他的美學論,有點犯困,瞇著眼睛睡了過去。

    韓一平覺得很累,想休息一會,客廳里電視機的聲音以八十分貝的音量在播放著娛樂至死的綜藝節(jié)目,吳星藍嘴里哼著小曲在跑步機上健身。

    夕陽從窗外射進來,把書房內(nèi)照得一片橙黃。韓一平凝神看著窗外那一樹怒放的玉蘭花,腦子里突然冒出林黛玉的葬花詞:爾今死去儂收葬,他年葬儂知是誰,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死!他曾無數(shù)次的想過各種死法,一次比一次強烈,這屋子就象一個牢籠,讓他無處可逃。

    夜色漸次落下帷幕,窗外的路燈依次亮了起來,墻角的壁燈散發(fā)出一團柔和的藍色亮光。客廳里電視機的聲音在剛落下夜幕的房間里顯得更加刺耳。

    他站起身來走到書案前,鋪開張筆,把筆蘸滿了墨汁,落筆成書,行云流水般的行草如涓涓細流涌出筆端:“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難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遲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群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簪醉不復醒。古來圣暴風驟賢多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進晏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保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他的眼睛盯著紙上那個愁字,又細細地描了一下,看上去倒是有些畫蛇添足了。風從敞開的窗戶外吹進來,卷起書案上的字幅,那個愁字忽上忽下的晃動著,書房內(nèi)墨香彌漫。他把紙卷起來搓成一團丟進廢紙堆。

    做飯的阿姨從門外探進頭來叫他出去吃晚飯。

    他擺了擺手,房門又悄無聲息的掩上了。

    手機響了,是江山畫院的劉應(yīng)福打來的。

    “一平,聽說你回國了,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跟我說一聲?”

    “哦,剛回來幾天,還在處理一些手頭上的事,您最近怎么樣?”

    “我也是剛回來,下去參加了兩場活動。”

    “你也去南州了?”

    “沒有,那是賈柏龍的事,他帶著他工作室的一幫人去了。”

    “那挺好的。”

    “我剛聽說南州那邊的活動出了點事,那姓周的女老板跟賈柏龍翻臉了,還讓他們掏這幾天的接待費。”

    “什么老板這么不靠譜?”

    “不清楚,是一個叫汪郝軍的人組織的。現(xiàn)在這個市場什么樣的人都有。”

    “市場好的時候,什么樣的人都進來混水摸魚,很正常。”韓一平嘆了口氣,“畫展什么時候開?”

    “下個月十八日,前期工作已經(jīng)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回來了就太好,到時一定請你過來捧場。”

    “不用客氣,咱們多年的朋友了。”

    “既然回來了,就得費點心思給我寫個稿子,有什么說什么,就喜歡你一針見血的點評,有力度。”

    “行,什么時候要?”

    “當然越快越好了,畫冊已經(jīng)最后排版了,等著開印呢,我讓他們晚兩天。”“那你發(fā)幾幅作品到我郵箱里,我看看再說。”

    “一定得等你的稿子,不能推辭。就等你的稿子來幫我壓陣。”

    “好。”

    “那我后天找你去,帶兩幅經(jīng)你看看。咱們也好一陣沒聚了,一起吃個飯。”

    “行。”韓一平放下電話。往客廳里看了一眼,吳星藍出去散步了,他走進客廳倒了點水,茫然四顧了一會,又返身回了書房,把自己沉入重重夜色之中。

    門外走廊上的大聲喧嘩把唐諾從沉睡中驚醒,往窗外一看,正是黃昏時分。她忙拿起手機一看,鐘朝陽打了好幾個電話,她忙回了過去。鐘朝陽讓她趕緊出來,大家都在賓館的大廳里。

    唐諾出了門探頭往樓下大堂里一看,大堂里鬧哄哄的,大家七嘴八舌地圍在汪郝軍和岳洪身邊不知道在吵嚷著什么。

    唐諾忙小跑著從樓梯上下來。

    鐘朝陽正好站在樓梯口,“你在干嘛,打好幾次電話都沒接?”

    “睡著了,怎么回事?”唐諾聽見有人在嚷著讓汪郝軍趕緊去買回北京的票,“怎么回事?”

    “賓館讓我們退房。”

    “退房?”唐諾看了看大堂里亂哄哄的人,賓館服務(wù)員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下午回來時還滿臉笑容,此時卻是冷若冰霜的愛搭理的樣子,“不是說明天上午他們還要去南州的幾個景點參觀嗎?”

    “晚飯都沒著落呢,明天的事就別想了。”

    “怎么回事?”

    鐘朝陽笑了笑,“看汪郝軍怎么安排吧,他在聯(lián)系當?shù)氐呐笥眩械囊粫䴗蕚浠乇本!?br />
    “那我問問去。”唐諾剛走到汪郝軍跟前,汪郝軍剛打完了電話,他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一見唐諾走過來,忙問,“你明天才走吧?”

    “對,這怎么回事?”

    “有的想提前回北京,我剛安排完車,一會把他們送去車站,不想回去的咱們另外找地方住。”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活動還沒結(jié)束就發(fā)生這種事,賓館是屬于麗妃山莊接待客人用的,怎么突然就不讓住了,唐諾隱約感覺到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用,等把他們送走了我再來找你們。”汪郝軍說著忙招呼王小泉把要走的人集中到一起,讓大家在半個小時候內(nèi)收拾完行李到門前來等接送的大巴車。岳洪和張詩雅在登記今天暫時不能走的人員名單,唐諾忙過去登記上自己和鐘朝陽的名字。

    不一會兒來了一輛大客車,送走了幾個媒體記者和一些江山畫院的人,大廳里顯得空蕩了很多。張詩雅這時過來通知大家,讓大家回去收拾行李,一個小時后在門前集合,一起去南州市內(nèi),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別的酒店。

    唐諾隱約聽到了一些傳言,說汪郝軍和周麗妃因為這次活動利潤分成的事鬧翻了,所以麗妃山莊不再接待他們。

    從車站回來的大巴車再回到麗妃山莊時,已經(jīng)晚上八點了,再接了唐諾他們趕到市區(qū)的酒店安頓好后,大家各自隨便吃了些東西,都準備好了回去的行程。唐諾和鐘朝陽約好明天十點鐘去拜訪完李征之后直接趕去機場回北京,不再與汪郝軍他們同行。

    這次的活動看上去有些虎頭蛇尾,唐諾剛準備**睡覺,突然聽到敲門聲,張詩雅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外,說是忘了給自己安排房間,得跟唐諾擠一個晚上才行。

    唐諾忙把她讓進屋來。

    “今天下午拍賣的結(jié)果怎么樣?”

    “挺好的。”張詩雅洗了澡裹著浴巾從屋子里走出來。

    “你們明天早晨七點的飛機?”

    “九點的,我們七點鐘得走,你可以多睡一會。”

    “還以為你們上午去參觀,怎么的也比我們晚回去,沒想到臨時變了。”

    “我已經(jīng)來過很多次了,沒什么好看的。”

    “哦。”唐諾看了張詩雅一眼,這個年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看來很不簡單,“早點睡吧,真能折騰。”

    “諾姐。”

    唐諾剛要鉆進被窩,張詩雅突然叫了她一聲。唐諾半抬起身來看了她一眼。

    “聽說你以前做新聞記者的,可以把我們這次的事情寫一寫,周麗妃太不象話了。”

    “那得看有沒有新聞價值。”

    “當然有了,她就騙我們到南州來,說是找了多少企業(yè)家來買作品,其實這成交率還不夠我們這一趟的花銷呢,你看今天晚上連住都不讓我們住了,太不象話了。”

    “你剛才不是還說挺好嘛,我看上午的成交率也不錯啊。”

    “那都是一些托。”張詩雅脫口而出。

    唐諾看了她一眼。

    張詩雅無奈地笑了笑,“你對我們這一行還是不太了解,哪有那么多真實成交的數(shù)據(jù),有時候就為了場面上好看。這次真正成交的錢不還到五十萬,捐出去了一半,提供作品的那些畫家拿走了一些,剩下的一半她還要跟我們分,我們這一趟就白忙活了。”

    “事先沒說好利潤怎么分配?”

    “都說好了,但是首先她答應(yīng)至少二百萬成交率的啊,特別是賈院長的畫,當時是答應(yīng)五十萬找人拍下來的,最后還是做了個假拍,怕賈院長面子上過不去。實際上十分之一的成交率都不到,那我們還賺什么?”

    “二百萬也太多了。”

    “不能賺錢我們來干什么?那周麗妃就是個騙子。這次我們和汪總是吃了個啞巴虧,沒見過這么算計的人,寫個新聞出來曝光她,出出她的丑。”

    “你不是自己會寫嗎?”唐諾笑了笑,“寫了我?guī)湍戕D(zhuǎn)到報社去。”

    “哎呀,我沒寫過新聞稿子。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汪總這次肯定是賠了,今天晚上的住宿費就好幾千,都是他出的。”

    “我已經(jīng)不做那一行了,轉(zhuǎn)到藝術(shù)圈來就是想圖個清靜。”

    “我們可以花錢請你寫啊。”

    唐諾看了她一眼,“睡吧,太晚了。明天你還得早起趕飛機呢。”唐諾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汪郝軍,岳洪和鐘朝陽他們?nèi)齻人在屋子里喝酒。

    岳洪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頓,“汪哥,真沒想到咱們會被一個鄉(xiāng)下的老女人玩了一把,真窩囊!”

    “算了,生那個閑氣,就當是自己花錢帶大家出來玩了一趟,對吧,朝陽?”

    “以后小心就是了,當買個教訓吧。”

    岳洪咬牙切齒,“我咽不下這口氣,得想辦法好好收拾她一頓才行,以為咱北京來的人那么好欺負啊。”

    “強龍斗不過地頭蛇,算了,我賠錢。”汪郝軍嘆了口氣,“算我倒霉。”

    “朝陽,聽說唐諾以前是報社的記者,讓她給我們寫個稿子曝光一下周麗妃的這些丑事,我也惡心她一下。”

    “這事不好寫吧?”鐘朝陽搖搖頭,“要鬧笑話的。”

    “不是寫我們這兩天的事,我就不信找不到她周麗妃的把柄,明天你問問唐諾,能不能寫了發(fā)出來,我給錢。”

    “這個我不清楚。”

    “朝陽,要是唐諾能寫的話,請她寫個稿子,我們給高稿費,今天她借我的錢也不用還了。”汪郝軍喝得滿臉通紅,“朝陽,我不是在乎今天晚上花的這點錢,我是丟不起這個臉,在你們面前我這臉都丟大了。”汪郝軍的眼眶紅了,“剛才那么多人我強忍著,真的想大哭一場,汪郝軍在藝術(shù)圈子里也認識幾個人,你說我將來還怎么在這個圈子里混?”

    “南州的事北京的人不知道。”

    “北京早就傳得沸漲揚揚了。”

    “這個得問她,她現(xiàn)在不在報社了,可能也不愿意。”

    “試試唄,行就行,不行另外想辦法。”

    “明天再說吧。”鐘朝陽打了個哈欠,“我們還得去趟李征老師那里,到北京再聯(lián)系。”

    “他們請得動李征嗎?”汪郝軍來的時候在路上聽唐諾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關(guān)于藝術(shù)課堂項目的情況。

    “韓一平打過招呼了應(yīng)該沒問題吧,人家是李老的得意門生。”

    “他不是出國去了嗎,什么時候回來了?”

    “應(yīng)該是回來了。”

    汪郝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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