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凌晨已過，本就不算熱鬧的鬼街變得異常冷清，從某處角落傳出的提拉管變得格外刺耳。遁著刺耳的聲音來到陰花醉的天臺上，兩道黑影影影綽綽的交頭接耳，時而嬉笑時而怒罵，好不快哉。

    “這是你們刑偵隊的事情，真沒必要征求我的意見。”

    “周達的事情，你真不介意？”

    提拉罐相繼被投進不遠處的竹籃子里，白起會想起在不久之前，他本窩在家中研究鐵餅盒中的幾十張賀卡上的亂碼，這個混蛋三更半夜窗門把人拉到天臺上喝酒，緊接著說了一大串誰誰誰的不是。想當然，他口中的這個“誰”就是那位一心與他爭權的副隊長周達。

    “周達目擊了狗仔之死，給我沉冤得雪又如何？我的確是唯一與狗仔接觸的人，又是一星期之后在北辰橋上目擊槍擊案全過程的目擊者，如果你想還我清白，盡快把北辰橋槍擊案告破，也算是兄弟你做得最大的善事。”轉念一想，白起搔了搔額頭，起身欲要離開。

    “你能這么想我也算松了口氣。現在我借著周達與吳氏企業的這條線索調查吳東周的動向，也會盡快找到那名逃跑的黑客……”

    “周達在兩年前就與吳氏企業有了接觸，現在倒是啟用這顆棋子的好時機，只不過周達這個人雖說野心不大，心思卻很狡詐，在沒有實質性的威脅之時，你無法控制住他。”

    此刻聽到沙鶩說了這么多兄弟情深的話，到最后才說要控制并利用周達之事，可見此人一貫的城府之深，心思多疑，關于方雅娜就是黑客“血鳳凰”一事還是暫且保密。

    白起欲要起身，旦聽身側響起一陣低聲狂笑：“周達與我斗始終欠缺火候！在我心中的博弈之人，你——白起，再不站起來，也快成廢人了！”

    “沙隊，你多心了。”

    這一句話堅定了白起的想法。方雅娜的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絕對不能告知！他搔了搔頭，果斷離開。

    回到房中的白起正看到癱坐在地上打起瞌睡的方雅娜。在方雅娜手中正拿著一張猩紅賀卡。見來人是白起，方雅娜笑了笑：“白起哥哥，你回來了。抱歉，本來是找你喝茶聊天，見你沒在家只能等著，然后……等著等著就打瞌睡了……”

    “打瞌睡就該去睡覺。”白起從方雅娜手中搶過紅色賀卡丟到一邊。見方雅娜有些猶豫的邊走邊退，邊退邊看，又有些不忍：“等等，既然來了喝杯茶再走。”

    “咦——！？”

    “咦什么，不是要喝茶嗎，茶呢。”

    “茶……茶……對了，功夫茶，我現在就去拿茶具……”

    忽然覺得受寵若驚的方雅娜跑回房間拿來一套干凈的茶具，起初以為冒冒失失的她不可能泡出一手好茶，沒想到在她有模有樣的擺弄之后，一杯濃郁的大紅袍遞到手中。白起將信將疑的抿了一口，本以為灌了一肚子啤酒之后，茶之苦澀會讓味覺變差，沒想到還能讓人有心曠神怡之感。·

    “本以為你只會打打麻將，擺弄擺弄電腦，連茶也泡得恰到好處。”白起又來一杯喝了起來。

    “電腦是跟父親學的，茶道是跟姐姐學的，至于打麻將則是跟電腦學的。起初玩電腦就是為了在電腦上打麻將，后來漸漸有了興趣……這些事情以前都與你說過的，這么長日子不見，難道你都忘記了嗎？”方雅娜可憐兮兮的看向白起。

    “嗯，都忘了。”不僅如此，還忘記了關乎性命、至關重要的事情！白起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就算忘記了，你還可以繼續跟我說，就比如你的父親、你的姐姐，以及你的朋友：黛安娜……”

    “我的父親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生物學家，我的父親每天都穿著白大褂呆在實驗室里，他真的很忙很忙，但是他對我也很好，無論去多遠的地方，有多久沒見面，總會給我帶好吃的好玩的，我的姐姐是個混血大美人兒，和父親一樣是生物學家，但是他們的想法不一樣，走的路也不一樣，雖然時常有爭吵，姐姐也總是對我很照顧，但是在兩年之前，我的父親在死在爆炸的實驗室中，我的姐姐留下一連串像亂碼的留言消失不見，至于我——若非收到姐姐的留言，我的下場也會和死去的父親一樣吧，總之我泡進家中的暗室躲過一劫，然后僥幸脫險之后跑來海闊天空酒店的2046房遇見了你。”

    父親與姐姐都是生物學家，兩年前的實驗室爆炸……這些離奇的事情若是從普通女孩口中說出來，絕對不會有人相信，正因為是眼前這個本就帶有故事的方雅娜身上，全然沒有違和感。

    “白起哥哥，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為什么聽到我的故事，你沒有丁點表情，以前的你肯定不會這樣冷淡。”方雅娜有些賭氣的沒有給白起添茶水：“以前的你雖然不會說一些好聽的話，但是你會擁抱我，給我溫暖給我支持，你知道嗎，正因為是你需要的，這兩年我潛心學習各種計算機程式，才有了‘黛安娜’的出現。”

    “被你這么一說，好似我就是你的恩人一般……”

    “白起哥哥，你何止是我的恩人，你也是我方雅娜唯一的男人！白起哥哥，你和我……那一晚的事情……真的……真的不記得了嗎……！？”

    兜來兜去，二人的話題再度回到原點。該死的惡性循環，讓腦子處于思索狀態的白起無所適從。沒辦法，誰叫他失憶了，著實記不起方雅娜這個女人！

    “方雅娜，我有一事要問。”白起頓了頓，繼續問道：“你是如何與‘臉黑沒道理’這個黑客接觸的？”

    “充其量就是認識罷了。一年前，某地下集團對全球數萬計黑客廣發英雄帖，在這場黑客的較量賽中與他成為臨時隊友。當然，最后我們贏得大額獎金，他從無名小輩翻身成為黑客排行榜百強。”

    “原來如此。眼下時間不早了，各自回家睡覺。”

    送走方雅娜之后，白起沒有去思考紅色賀卡中的亂碼，從冰箱中拿出兩罐啤酒，靠在微敞的窗口一邊喝著，一邊打開手機查找起兩年前某實驗室爆炸案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