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白天。古揚州。

    楊筠松坐了船順江而下，在北岸運河口順邗溝進到揚州下了船。楊筠松一看，這揚州北邊是高郵湖，南邊是長江，高郵湖水出門成江，從東面流過，向南注入長江。龍自西來，中龍發祖，從秦嶺分脈而出成伏牛山，過桐柏山，大別山，然后潛行，過滁州，在揚州西側聳起脊背，在這河邊止氣。也是氣鐘之地，倒也有些王氣。

    楊筠松知道，大唐今天的揚州，春秋時稱邗，是周代的方國，后被吳所滅，秦、漢時稱為廣陵、江都。東晉、南朝時曾在這里置南兗州，北周時又稱這里為吳州。隋開皇九年改吳州為揚州。大唐高祖武德八年將揚州治所從丹陽移到江北，從此，廣陵才享有揚州的專名。太宗貞觀元年分全國為10道，揚州屬于淮南道。玄宗天寶元年又改揚州為廣陵郡。肅宗乾元元年，廣陵郡又再改回揚州。過去這里沒有產生過裂邦之小國，但從云氣看，不久怕難免啊！

    進到城里，滿眼繁華，這里可是江淮最大的都會，比起杭州，有過之而無不及。商鋪且不論，樓舍且不論，光是那一街美女之水色，就秀嫩可餐，杜牧就有“娉娉裊裊十三馀，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的描寫，也就難怪他會“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薄幸名”了。

    楊筠松走在大街上，他仿佛看到了杜牧風流瀟灑的身影穿行在這鬧市間。來到二十四橋，杜牧正在橋上吟唱：

    青山隱隱水迢迢，

    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

    玉人何處教吹簫。

    來到禪智寺，又好像看到杜牧一邊揮筆題壁，一邊吟唱道：

    雨過一蟬噪，

    飄蕭松桂秋。

    青苔滿階砌，

    白鳥故遲留。

    暮靄生深樹，

    斜陽下小樓。

    誰知竹西路，

    歌吹是揚州。

    14.2

    白天。曲阜尼山。

    楊筠松坐了船沿運河北上，他決定到中龍之尾泰山去看看，然后沿黃河西進，回長安復命。楊筠松在濟州下了船，一下就感覺到這里的氣象與別處不同。中龍沿黃河東出到嵩山，然后千里潛行到濟州，然后再現身東去，形成北泰山，南蒙山，東沂山，回龍顧主，局勢廣大，平野千里。

    楊筠松：“這片土地上孕育了許多圣人。始祖伏羲氏、女媧、黃帝、少昊均出生于此，春秋戰國時期，至圣先師孔子、亞圣孟子、復圣顏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五大圣人也都誕生在這片土地上。”

    楊筠松覺得，從地脈來看，主穴應在曲阜，北邊還應結有濟南。從云氣看，正氣騰騰，當出圣賢。

    楊筠松行至曲阜，登上尼山山頂一看，曲阜城正龍從尼山而去，這尼山就是孔子父母祈求神靈賜生兒子的地方，孔子也因此山而取名孔丘，字仲尼。整個地局被泗水河從北環抱，南面又被沂河抱住，夾而西出交匯，尼山左右，龍環虎抱，龍氣鐘聚于此。

    楊筠松：“難怪乎這里成了三皇肇啟、五帝龍興之地啊！”

    14.3

    古代曲阜。

    太昊伏羲氏在這里感悟萬物，臨泗水而沉思，發明了漁網，望藍天而冥想，創設八卦。

    少典之子軒轅黃帝，他母親懷孕著兒子，聞響雷而生，就降生在城東那個壽丘之上。他頭上日角隆起，手為龍爪，腳為龍趾，后來吞并蚩尤，融合神農炎帝，建都在新鄭，稱有熊氏。

    神農炎帝建了大庭國，先建都淮陽，后來也遷到了曲阜，斫木為耜，揉木為耒，教民耕作，播種五谷。那個叫犁鏵店的村子，就是當年神農試耕的地方。漢代還曾在那里建了一個坊，上書“粒食之源”，以紀念神農試耕。

    有虞帝舜，德行高尚，最先躬耕于歷山，跟他的田相鄰的人們都把田埂往自己這邊讓。他打魚在水邊，人們都把自己的地方讓給他。他在河邊辛勤地制陶器，人們都學他勤勞吃苦。他在曲阜制作器物，人們都認真跟著他做事。他住在這里才一年，這里就聚成了村落，兩年就聚成了市鎮，三年就變成了都城。

    少昊曾受封于東海，不久也遷都到了曲阜，憑其德而王天下，在位八十四年，享壽百歲，死在云陽山，后來就葬在曲阜城東那個壽丘上。

    商前期，曲阜曾取名叫奄，第十八任商王南庚，就把都城遷在了這里。

    周武王滅商以后，將胞弟周公旦封在曲阜，曲阜成了八百年魯國之都城。周公制禮作樂，業績卓著，流傳至今。由于周公的貢獻，周公死后，周天子準許魯國建立太廟，郊祭使用天子禮樂。周公輔佐成王，成為人臣典范，史稱元圣。曲阜城東北角的廟就是祭祀周公的周公廟。

    春秋后期，孔子出生在魯國陬邑昌平鄉。他打破了學在官府的傳統，最先在魯國創辦了私立學校，聚集徒眾，傳授六藝之術。他帶著學生周游列國，積極從事政治活動。晚年，整理《詩》和《書》，修訂《禮》和《樂》，注釋《周易》，編修《春秋》。集夏、商、周三代文化之大成，創立了重仁尚禮的儒家學說。

    楚國滅魯后，開始在這里設立魯縣。秦代實行郡縣制，在魯設立薛郡，郡治就設在曲阜。漢景帝封皇子劉余為魯王，也以曲阜為國都。魏晉南北朝時，這里作為魯的郡治。如今，大唐頒詔設為曲阜縣。

    楊筠松：“這回龍顧主的大地局，王氣騰騰，只出圣君，不出貪婪無厭之主。”

    14.4

    白天。曲阜壽丘。

    楊筠松下得山來，信步來到壽丘，他要去憑吊軒轅黃帝的降生地，憑吊少昊的陵墓。他登上山，看到少昊的墓前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虔誠地向墓叩首。

    楊筠松：“仆兄，仆督監！”

    楊筠松等那人沿起身，忍不住大喊。

    那人回頭一看，說：“楊兄，你怎么也在這里？”

    楊筠松：“我探完南龍到金陵，就轉道揚州，又坐船順運河到了這里，想順黃河回京師呀！”

    仆則巍：“我從沂山、蒙山到大海，轉臨淄、泰山、濟南來到了這里。我也打算沿開封、洛陽回京師。”

    兩個人在林中坐了下來，各自講述了這兩年多來的經歷。楊筠松告訴了仆則巍，自己順道回了家，并娶回家里聘了十年的妻子。說到家鄉虔州，仆則巍也想起他的父母妻兒，前些年他曾請假回去完婚。

    仆則巍：“哎呀，楊兄，要是我走南龍，我也可以見到我的家人了。”

    楊筠松說：“仆兄，算一算，如果我們坐船、坐車回去，我們回到京師還十分早。師傅說了，出來后便宜行事。還有兩個地方可以一看，幽州和晉陽。我們去看看怎樣？看完后再南下邯鄲、開封。”

    仆則巍：“好啊，我也想去看看。”

    14.5

    白天。曲阜孔廟。

    兩人回到城里，又一起去看孔廟。孔廟起初是魯哀公建立的，他把孔子舊宅作了孔廟廟宇，把孔子用過的衣冠、琴、車、書等物品收藏在這里供人瞻仰。漢高祖曾以太牢之禮祭祀孔子，封孔子為“褒成宣尼公”。漢桓帝時的魯相韓敕，又用官錢修飾了孔廟，逐步使這個廟變成了官設的廟堂。后來，歷代皇帝多次下詔修孔廟，規模愈來愈大，規格愈來愈高。孔廟的建筑就是仿帝王宮殿建制建設，有了很大規模。

    楊、仆二人看了孔子留下的圣物和漢代碑刻，來到正殿，正額有大唐皇帝親書的“文宣王殿”四字，唐皇敕封孔子為文宣王。二人以欽天監官員的眼光去看孔廟，它在原宅上建成，的確有帝王氣象，只是沒有帝王之權，卻是百姓思想和精神的帝王之宅。

    楊筠松嘆道：“漢高祖開帝王親祀孔子先河，前來朝圣拜謁的帝王公卿就紛至沓來了。漢明帝、大唐高宗和則天皇帝都來過這里呀！”

    仆則巍：“來祭孔子的達官貴人、文人學士不可勝數。司馬遷、酈道元、李白、杜甫、高適、張九齡等都來過。”

    二人對著先師塑像恭敬地上香敬禮。

    這時，一個人走過來問：“請問二位可是朝廷派來進香的？”

    楊筠松：“不敢，在下欽天監副監、金紫光祿大夫楊益。”

    仆則巍：“在下欽天監督監仆則巍。”

    楊筠松：“我們不是特來祭拜的，我們是有皇命在身，在此路過。”

    那人：“啊，太好了，我們請都請不來你們。我是孔家主事的，我們嫡傳人仙去了，想在近日安葬，請二位大人主持，撿一個好日子。今天二位就在這里住下。”

    楊筠松：“既這樣，那就帶我們先到孔林去看看。”

    那人：“好，走吧！”

    14.4

    白天。曲阜孔林。

    楊、仆二人跟著那人往孔林走。出城往北進了大道。

    孔林位于曲阜城北三里外，是孔子及其后裔的家族墓地。林門有長達三里的神道與北城門相連，神道平直如矢，兩側檜柏夾侍，莊嚴肅穆。進入大林門，高大的圍墻將大林門與二林門之間圍成一個封閉的縱深空間，挺拔的檜柏，夾峙的紅墻間辟出一條狹長的甫道，將人的視線引向高聳的二門城樓。過了二林門，古木森森，芳草如茵，流水潺潺，竟有一片天然野趣，使人精神為之一爽。折而向西，過了洙水橋，沿中軸線前行，登上墓門，穿過甬道，過了享殿，進入墓園，一代先師孔子就長眠在那抔土中。孔子卒于魯哀公十六年四月乙丑日，葬在了這魯城北的泗水邊上。他的后代也隨孔子之冢而葬，千百年來，逐漸形成了孔林。從孔子學生子貢為孔子蓋廬守墓植樹開始，孔林內已有古樹達一萬多株。林內墓冢累累，碑碣連連，石儀成群。從孔子以來，這里有他的歷代子孫的墓葬，有漢以來各代的石人、石馬、石羊、石獅、望柱、供桌和神道等，還建有門、坊、享殿、碑亭等。

    楊、仆二人在主事的引導下，拜謁了孔丘、孔鯉、子思三代的墓。

    楊筠松感嘆道：“真是‘千年禮樂歸東魯，萬古衣冠拜素王’啊！”

    仆則巍：“那準備把傳人葬那里呢？”

    孔家主事：“我們按輩序是這樣排的……”

    孔家主事把孔家的葬法向二人作了介紹，并帶人來到工地。

    仆則巍拿出羅經量了一下。

    仆則巍說：“是壬山丙向兼子午。”

    楊筠松看了看說：“立艮山坤向，壬午化命，用壬寅年、壬子月、壬午日、壬寅時為落葬的吉日吉時。今即是壬寅年壬子月，明日為壬午日，寅時為壬寅時。回去準備吧！明日寅時落葬，主孔府后世五代封侯。”

    孔家主事：“謝二位大人！”

    仆則巍用羅經格定方向，孔家主事把要求對施工師傅作了交待。

    子時起，孔家就開始忙活，丑時出殯。楊、仆二人睡了一覺起來，到墓地等著，寅時一到，即行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