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jié):糾纏
作者:
梔子伊雅 更新:2017-08-24 16:25 字?jǐn)?shù):3047
聞大寶要離婚。
這讓聞鐵力和張玉榮難以接受。確切的說不是聞大寶要離,是聞大寶的媳婦要離。
“她咋能這么沒良心。她生孩子,我把吃的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給她送醫(yī)院去。哪次送過去不是冒著熱氣。”女人坐月子很重要,不論哪個季節(jié),縱然你熱的汗流浹背,那入口的東西也一定是熱的,接觸涼的東西,是會得病的。“得了月子病,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張玉榮在這一點上,表現(xiàn)的特別象個家長。
聞大寶不吭聲。一個人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能不能坐下。晃的人眼暈。”聞鐵力的煙袋鍋使勁在床沿上敲著。
聞大寶聽父親這樣說他,回頭橫了一眼他,抬腿出了房間,出了院子。不管身后孩子哇哇的啼哭聲。
老婆說離,孩子也不要,把家當(dāng)全都給卷走了。包括鄰居給孩子過滿月買的一些布料。種種跡象表示,她就是鐵了心不過了。聞大寶只能把房子退了,租的那個房子也不大,不管多大,錢是要付的。老婆都不在了,還租房子有什么用。把孩子往家里一抱。丟給張玉榮。張玉榮心下就軟了
“造孽啊造孽。”一邊在屋地上走來走去的一邊拍著哇哇啼哭的孩子。
聞大寶是一身酒氣回來的。喝了酒的聞大寶,讓張母揪心。
“喝這么多有啥用啊,作賤自己。”聞大寶吐過以后,躺在那昏睡。張玉榮就跟聞鐵力商量:“去跟小云她爸說一聲,讓他出個頭,找娃他媽求個情,把她求回來吧。孩子這么小,她也不忍心吧。”
“忍不忍心,東西全拿走了,孩子都不要了。咋求?”聞鐵力也沒了辦法。
“我就不信,她真舍得下這孩子,這么小的孩子,擱誰誰不心疼啊。還吃奶的娃,這是惹著誰了。”一邊就把臉貼到孩子臉上。孩子卻越發(fā)哭的歡了。“就讓大寶抱著孩子去,向她認(rèn)個錯,跟她說以后不賭了也不喝了。”
才剛剛滿月的孩子,哭的倒是很有力氣。估計是餓了,張玉榮趕緊給孩子沖奶粉。聞鐵力在邊上看著,禁不住就嘆了一聲。這個夜里,不知道能不能睡好了。估計喂飽了,他只要不餓就不會鬧。
“真是狼心哪,哪有把滿了月的孩子就丟了不管的。”
“行了行了。別嘮叨了。還不是你有個寶貝兒子。”聞鐵力臉黑著。
想想大寶一天抽煙喝酒賭博,沒有他不好的,心下就矮了八分。想那媳婦也是傷了心的了。可縱使傷了心,那看在孩子的面上,再讓兒子大寶給媳婦寫個悔過書,那這婚也離不成。張玉榮心里想的,也不知道怎樣表達(dá)的更好些,只顧著嘆氣。
大寶一回來,這住處就更緊張了。大寶和小寶睡一個屋,聞麗英仍然和父母睡一張大床,眼下又多了一個整日哭哭啼啼的嬰兒。不知道怎么,這讓聞麗英心下就更焦躁起來。
古月明在劇院走廊一旦碰到她,就跟她說他想她的話。她心里聽著就覺得不舒服。她是不愿意讓他想她的。格外不愿意。非常不愿意。這一輩子都不想讓他再想她了。她在想別人嗎?也許是吧,聞麗英心底告訴自己,仍然在想著張建華。
她盡力躲著古月明。可是古月明仿佛無處不在,就算他碰不上她,他會來她家。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引狼入室。她恨他再來她家。她現(xiàn)在從古月明的嘴里確切地知道了,那個晚上是不會讓她受孕的,這就夠了。從此,她和姓古的,井水河水都不再犯了。
她要安安心心的想她的兵哥哥。寫詩,成了眼下她最大的樂趣。她甚至買星星詩刊回家研讀,只為把詩寫的更好。她生活在一個詩的童話里。就算朦朧之間看到張建華的身邊,有那披了白色婚紗的雪姣,那他們沒有結(jié)婚之前,她都可以無限制地憧憬著他們以后的美好。何況,張建華當(dāng)兵是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回來。她可以在這幾年的時間里想象一些東西。或者說是期待著什么。
禁不住還會臉紅一下下。
當(dāng)古月明再來家里找她,她就找借口跑出去,跑到鄰居家待起來不走。古月明不走,她就不回家。透過寬大的窗子,她看到古月明跟只困獸一樣在院子里走著。時而還向她躲藏的方向看過來。
聞麗英鐵了心了,你不走我走,你不走我就不回家。
當(dāng)古月明恨恨地走掉以后。聞麗英才向家的方向邁著步子。只覺得這步子特別沉重,她不明白,這男人為什么要這樣。他憑什么揪住她不放。她根本就從來沒有愛過他。
想不到,她剛進(jìn)家門,古月明似乎如約而至。這讓她分外吃驚,一下倒不知道怎么好了。
“你說你沒愛過我。你沒愛過我。那你和我在一起,你還讓我……”古月明有點歇斯底里了。
“你不要再說了。”聞麗英幾乎要哭出聲音來。幾乎是在求他了。“你走吧。你不要再來了。”
“好,你把我送你的禮物就這樣擺著。”桌上有一個石膏女孩,女孩的脖子上掛著他送給她的水晶項鏈。這些讓人看著都很正常,一個淘氣的女孩把自己的項鏈搭在玩具上面。讓古月明看不過去的是,所有的人都只能看到女孩的后腦勺。它的臉沖墻擺放著,是她在讓它面壁。“它有什么錯?”
“我錯。是我錯了。”聞麗英不想再和他說任何話。
“你!你就是想寫詩,你拿我當(dāng)實驗品。你在體驗生活。你不體驗?zāi)憔蛯懖怀鰜頄|西。是不是?”古月明把項鏈取下來,使勁撕扯,那根線就斷了,珠子落了一地。
“你走。”聞麗英真的要哭了。
天有點晚了,父母勞作還未歸。偏古月明就擺出一副不打算離開的架勢。索性坐了下來。聞麗英有些絕望。
“我不走。我要見你爸媽。”
“你見他們有什么用?沒一點用。”“你不走,我就走。”
“你走?你走我就跟你走。你上鄰居家,我就跟你上鄰居家。”
聞麗英覺得自己碰上了無賴。恨自己當(dāng)初怎么就認(rèn)識了他,怎么就經(jīng)不起別人那么一小點的關(guān)心。不過是當(dāng)初在她干活的時候,他插上一把手,然后寫一堆詩給她,還說:“臟活累活都交給我吧。”心里被感動的稀里嘩啦的。她就以為以后臟活累活就可以都交給他了,多好的人啊。
可她真的很討厭他,她覺得現(xiàn)在不是一般的煩他。他怎么可以這樣,他嚴(yán)重的侵犯過她的身體,現(xiàn)在又侵犯她的私生活。她要離開他。離的越遠(yuǎn)越好,當(dāng)時,聞麗英只有這樣一個想法。
可他不走,他很執(zhí)著的等著聞麗英的父母回家,他準(zhǔn)備向她的父母興師問罪。他想就那沒文化的老兩口,他太好對付了。他根本沒把他們看在眼里。眼下只顧坐在那,只顧就看著不知所措的聞麗英。
“正月里是新年啊,少的給老的拜年啊,啊。”古月明見聞麗英不搭理他,竟然唱起了二人轉(zhuǎn)。
聞麗英轉(zhuǎn)到廚房去,手里拎著掃地的笤帚,真想把這人給掃出去。眼淚也就噙在了眼底。這一刻,她不恨別人,恨起自己來。
當(dāng)聞小寶和易小易走進(jìn)房間的時候。聞麗英的眼淚就沖了出來:“他不走。我攆他,他不走。”然后就哭起來。
看著地面上的碎珠子,看著那摔碎的石膏像,聞小寶問古月明:“咋回事?”他當(dāng)然不想聽自己的妹妹哭。
“沒事。我就來看你妹妹,她耍小孩脾氣。”
“我沒有耍脾氣。我不要你再來。你以后不要再來了。我都說了多少遍了。”聞麗英有一種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胸一起一伏著。
“那你走吧。你別煩她了。”聞小寶說。
“不行,我等大爺大娘。”
“讓他走。”聞麗英的哥哥一回來,她立刻就不怕他了。
“我又不是沒在這吃過飯。我吃了晚飯就走。”
聞麗英索性趴在桌子上,抖著雙肩。
“你走吧。”聞小寶忍著。
“我不想走。”
“好,不想走。那你就滾。”聞小寶終于忍不住了。
“小寶,我和你妹鬧別扭,咱哥倆還是哥倆對不。你不能這么對我。”
“滾。”小寶再也不想跟他對話。在親情面親,妹妹和外人相比,妹妹永遠(yuǎn)沒有錯。
古月明看著聞小寶高大的身材,又看他動了真氣,趕緊站起來,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去。從此再也沒敢光顧聞家。
易小易沒有一絲表情,木木的看著眼前的場景。一下午,兩個人滿大街轉(zhuǎn)了一大圈,也沒有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去哪里做人工流產(chǎn)更合適。兩個人的心底就都有些煩。尤其聞小寶,老是跟工頭請假,鬧不好會被開除。這是他最擔(dān)心的。如今不是學(xué)生身份,伸手向父母要錢已經(jīng)不好意思。當(dāng)然,易小易更讓他擔(dān)心。她畢竟是他最愛的女人,也是他的初戀。
眼下,看著趴在桌上的妹妹,眉頭緊皺了一下,白了她后腦勺一眼,隨后和易小易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