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秦老太轉賣棺材
作者：
成丕立 更新：2017-03-07 23:59 字數：3684
秦老太領著族長與教書先生在田埂上走著走著，看到岔路口站著一群年輕人，慢慢向梅家莊方向走去。秦老太伸手指著那人群說：“族長，你們看看，那幾個人不就是在等我們的梅家莊人嗎？如果我們原路返回的話，正好著了梅家莊這些年輕人的道了！我就知道，梅家莊的年輕人是不愿意賠償我村錢的，他們一定是埋伏在路邊，等我們三人經過時，便下手把賠我們村莊的錢再搶回去！”
教書先生順著秦老太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有十幾人往梅家莊方向走去，從內心常敬佩秦老太，樹起大拇指笑著說：“姜還是老的辣，在下實在佩服您！不過，梅家莊人也太不地道了，一邊應約來談判賠錢，一邊又派人在半路設伏搶錢，他們實在是太狡猾了吧！”
“其實梅族長還是想出錢消災的，也想過一個安寧的年，我們不能懷疑他的誠意！至于那些年輕人的行為嘛，每個村莊都會有那么幾個人渣，否則，這械斗是打不起來的。”秦老太解釋說。
族長聽了教書先生對秦老太贊美的話，臉上浮現出怪怪的笑容。心里想，不是我抓住秦老太這梅家莊女子，我們怎么能把梅家莊人約出來談判呢？秦老太不來的話，他們又怎么會乖乖賠錢呢？你教書先生曉得個屁，只顧稱贊一枚棋子，把我這位下棋人的功勞全埋沒，真是個愚蠢的書呆子！口中卻說：“別說先生你敬佩秦老太了，族長我對秦老太也是敬佩得五體投地！無論我喊任何人前去梅家莊，都不可能把梅家莊喊來談判，更不能讓梅家莊賠我們村莊分文！秦家莊只有一人能完成這樣艱巨的任務，那就是我們村莊原族長夫人！”
下午兩點多鐘，三人從田埂上走出回秦家莊的大路，看到秦家莊村口的坪子上站了許多人。族長看到后，心里想，村莊怎么會有這么多人站在這呢？難道是村莊里又發生了什么事嗎？不會是我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兒子，看到我們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又在組織村莊上的年輕人，要帶他們去集市上接我們吧？這么做不是要給我添亂嗎？想想到這里加快了步子，小跑似地向前走去。
教書先生看到坪子上有許多人后，心里感到有些稀奇，用手指著坪子上的人群大聲說：“你們看，不僅是秦檜家里很貧窮，而且秦檜還是個很摳門的人，村莊上根本就沒幾人與他有交往，今天怎么會有這么多人聚集在那里呢？難道是他花錢請來守靈的人嗎？這么舍得花錢，我還是頭一回看見，真是千年鐵樹開花了！一慣摳門的人，一夜間變成了瘦雞婆窩硬屎的人，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就是打死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秦老太看見坪子上的人后，心里默默地想，剛把熊崽的尸體抬回來時，也許村莊里的人會因為同情，或許是給族長的家人顏面，個個都會跑來看熱鬧，或假心假意安慰秦檜和家人幾句，但今天是第二天了，絕不會再有人來看望熊崽，更不會有人來幫秦檜家的忙！這些人來這里是干什么呢？秦老太縐著眉頭說：“走，我們過去看看！順便把銀兩交給秦檜，讓他家好早作安排。”
“我們可以過去聽聽秦檜家人對安葬熊崽的要求，但錢絕對是不能給到他們家人手里的！這樣的事，村莊上一定要掌管經濟大權，還要幫助他們家處理善后事宜，這樣不僅能體現我們為首這些人對他們家的關心，還可以促進村莊的團結，讓大家齊心協力一至對外。另外，還能讓秦檜的家人感謝我們！”族長說。
“我非常贊成族長的做法！如把這些銀兩交給秦檜他們的家人，萬一他們拿著錢去買田買地，或根本不辦正事怎么辦？把熊崽的尸體一把火燒了，草草埋葬或把骨灰放在家神上。然后，每年春黃不接時，拿出熊崽的骨灰來威逼村莊為首人，要供他一家老少吃穿，否則就打村莊為首的人大吵大鬧，到那個時候，不僅村莊的族長沒有顏面，甚至還會給村莊上帶來惡運。”教書先生答道。
“走，我們走，不要在這里妄加猜測，我們過去看看不就曉得了嗎？但賠錢的事只字不提，切記！”族長說后，大步向前邁去。
三人剛剛走到坪子上，秦檜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站在族長面前，雙手抱拳說：“族長，我今天去了您家三次，您的夫人說，您去與梅家莊人談判去了。您們這么為秦檜的家人操心操勞，不勝感謝！”
“秦家莊就是一個大家庭，一家怎么能說兩家話呢？去談判是為了你們一家人，也是為了整個秦家莊，我是族長，是應該做的事，你等不必客氣！”族長大聲說。
“因三次去您家討教都沒見到人，在下要向您匯報！我與我們一房人的戶老商量了，并請來了地理先生，上午幫熊崽選了一宗地，讓他入土為安！我們準備做一場法事，讓熊崽的結拜兄弟，我的兒媳婦和孫兒們都上刀山過火海，希望他們通過這場法事后，大家從此遠離災難，過上安寧的日子。”秦檜說。
“你就節哀順變吧！俗話說，孝子不管事。你雖是死者的父親，但也是死者的親人，何況熊崽是死于梅家莊的黑槍下，這事是關系兩個村莊和宗族，怎么你老人家來操勞呢？把這些事都交給我們吧！善后的開支不要你們家出分文！另外還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出來，我承諾，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族長看了一眼教書先生提著的布袋，然后看著秦老太大聲說。
“報告族長，在下沒有要求，只有兩個請求。”秦檜掃頭說。
“你今天說話怎么這么客氣呀？有話就直說吧！”族長說。
“一是我前面六個崽死時，在下的老婆整天以淚洗面，身體也被氣垮了。昨天知道熊崽被打死后，一氣之下暈死過去，至今還起不了床。現在我名下只有一個女兒了，這女兒與我出現那個誤會后，她不僅不再叫我爸爸，反而罵我是**。她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是老婆肚子上帶來的女兒。她出嫁后再也沒回過娘家，我想請族長幫忙，派人去做做她的工作，回來照看她親生母親。二是前面死六個崽，都是用樓板釘的棺材，這個熊崽是我老婆的寶貝兒子，我想買一合棺材安葬，讓老婆心里好受點，不知這請求是否妥？”秦檜說。
族長轉頭看著秦老太，微微一笑說：“秦老太，她是秦家莊做勸導人工作的第一人，這個事我族長就拜托您了！”
秦老太低頭一想，自己剛剛做好的長壽棺材有兩個缺點，一是棺材太小了點，在秦家莊辛辛苦苦一輩子，并且是秦家莊頭號女人，男人曾是村莊的族長，兒子也是村莊的族長，孫兒長大后，還是要做村莊的族長的，自己百年之后，一定要一合最大的棺材安葬；二是給自己做棺材的木工師傅沒有盡心，把兩塊有點朽的金絲楠木也用了進去，雖漆后看不出，但自己這事后，心里總覺得不是滋味，一心想重新做一合棺材。今天這畜生要托付自己去勸導女兒，這樣的人雖不值得同情，但看到他老婆艱辛一輩子，老了又無兒子送終，跟這畜生沒過一天好日子，真是太造孽了！我何不先應承他去勸其女兒，然后把不良棺材賣給他，既幫了他老婆，又能讓自己換了一合好棺材。想到這里，慢慢抬起頭來，盯住秦檜說：“俗話說，天作孽可以幫，自作孽不可活！今天是看在你老婆孤苦伶仃，你兒子又不幸死在黑槍下，我真不想幫你！現在是年關時刻，到外面已買不到棺材，做棺材也來不及了，我剛做了一合長壽棺材，你抬來給熊崽用吧！”
秦檜急忙跪下去，給秦老太叩了三個響頭，感激涕零地說：“老族長夫人的大恩大德在下莫齒難忘，如人有來生，定當報答！”
秦老太走上前去，把秦檜扶起來說：“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也是六旬有余的老人了，給比你還小的下跪，不是想折老太婆的壽吧！快快起來，安排人去隨老太婆去抬棺材，把棺材抬走后，我還要去你女兒家里，早點去，爭取幫你把女兒勸回來。”
秦老太說完后，轉身向村莊走去。族長大步走向人群，走到兒子秦龍面前說：“龍兒，你喊幾個后生崽一起去，隨秦老太家把她那長壽棺材抬來，行動快點，秦老太還有事要出村莊去。”
“遵命！老爸，我們這就去。”秦龍說完，給族長行了鞠躬之禮后，轉身向兄弟們一揮手，幾個年輕人跟隨秦龍向秦家大院走去。
秦老太剛剛走進回家的巷子，聽到后面響起“咚咚，咚咚”的腳步聲，轉頭過去一看，原來是秦龍帶著人跟在后面，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秦龍看到自己追上了秦老太，加大步子走了幾步，走到秦老太面前說：“奶奶，我們這些雷厲風行的年輕人，您喜歡嗎？”
“喜歡！喜歡！嗯，聽說熊崽昨天是同你們一起去趕集的？你們到集市上遭襲擊，難道沒有與梅家莊人發生過沖突嗎？”
“奶奶，您是知道的，我這些兄弟都跟了幾個師傅學武功了，如果是正面發生沖突，面對面的打，或是單打獨斗，梅家莊那些人哪里是我這些兄弟的敵手？他們提前埋伏在客棧的樓上，我們經過客棧時，偷偷向我們打黑槍，我們防不勝防，不然吃虧的哪里是我們！”
“以后，你們年輕人出去都要小心提防！像這樣被他們打死了，賠我們再多的錢，也是我們村莊吃大虧！”秦老太與秦龍邊聊邊走，不知不覺來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秦老太推開院子門，秦龍帶著兄弟們走進去，沖進秦家大院的廳屋時，看到下廳屋旁邊的凳子上，架著一合漆著板栗色的棺材，棺材頭部比尾部高了許多。秦龍走過去敲了敲棺材，大聲說：“好雄偉的飛頭棺材，有這么雄偉的棺材安葬熊崽，對得起我的好兄弟了！”
“奶奶給自己準備的長壽棺材，當然是上等貨啦！這是你爺爺還在世時，他親自到山上去挑選的金絲楠木，奶奶又請來蒼梧山最好的木工師傅，還有漆工師傅也是蒼梧山一流的，這合棺材現在可值二十塊銀元。你回去要告訴你當族長的爸爸，絕對不能虧奶奶呀！”
“不虧，不虧，絕對不能虧奶奶！兄弟們動手，我們把棺材給熊崽兄弟抬過去！”秦龍邊說邊推開棺材蓋，幾個年輕人一齊圍上去，把棺材拆下后，四人抬著棺材蓋，兩人抬著棺材身，還兩人抬著棺材底板，一行人向村莊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