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上荷蘭的土地，便讓我心生敬意。來自“鍋底洼之鄉”的我，對于水有著特殊的情感。我出生的那年家鄉大水，30年后我又將小船兒劃上了大街，城區的街道成了水巷，城市真的有如一片荷葉在水上蕩漾著，隨時都有沒入水中的危險。而荷蘭這個國家跟我的家鄉一樣地勢低洼，全境4萬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有三分之一海拔不足1米，有四分之一低于海平面，是個名副其實的“低地之國”。令人敬佩的是，為了避免海水倒灌的“滅頂之災”，自13世紀以來，荷蘭人圍墾造地，風車抽水，建成了長達1800公里的海堤，使國土面積增加了五分之一。其國徽上鐫刻的威廉大公格言“堅持不懈”，成了荷蘭民族精神的真實寫照。

    5月9日晚，我們入住距離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大約半小時車程的夜鶯酒店。因為天色已晚，加之一天行程較遠，大早從布魯塞爾出發，經海牙，到阿姆斯特丹，一路下來我和大伙兒一樣都有些倦意，簡單洗漱之后便睡了。這一夜，省了叫醒服務。清晨，天色尚早，窗外樹叢中的小鳥“嘰嘰啾啾”的叫個不停，我被小鳥們叫醒了。在歐洲的這些時日，多數都是由酒店提供叫醒服務的。這會兒，既已被小鳥們叫醒，睡意已無，于是起身走出酒店，一來呼吸一下外面清新的空氣，二來看一看酒店周邊的環境。

    還真的得感謝窗外樹林間的小鳥們，是你們讓我有機會在荷蘭首都的郊外散步，擁有了一個鳥語花香的清晨。當我步行出了綠樹掩映中的夜鶯酒店，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大片大片的田野上，長滿了色彩艷麗的郁金香。一片紅，紅似火焰；一片黃，黃如鵝絨；一片白，白得像飄浮著的云朵。這荷蘭的郁金香早就聞名遐邇，響譽全球了。今日一見，給我極強的視覺沖擊。尤其是我來歐洲前幾天，剛去河南洛陽看了牡丹，原本以為洛陽人能把牡丹的文章做到如此程度已屬不易。現在一看荷蘭人把郁金香文章做得如此之大，真的是由衷贊嘆。這個地域并不遼闊的國家，竟然種植有44430英畝的鮮花，花卉出口占國際花卉市場的40%—50%。其中，郁金香就有30億株，如果把它們排列起來，能夠圍繞赤道7圈，那將是何等壯觀的景象。難怪人們把荷蘭稱之為“歐洲花園”呢。

    聽與我們同行的付先生說，很多人認識荷蘭，就是從郁金香開始的。這種原產于土爾其和中亞細亞一帶的花卉，17世紀引進到荷蘭，它艷麗的色彩和美麗的傳說深深吸引著充滿浪漫氣息的荷蘭人。相傳在遠古時代，一座城堡里住著一位美麗的少女，有三位勇士同時愛上了她。但三位勇士表達愛情的方式并不一樣，一個送給她一頂皇冠，一個送了把寶劍，一個則送了塊金磚�？墒�，無論他們三人所送禮物多么貴重，少女她對誰都沒有打開自己的心扉。三位勇士只好向花神禱告�；ㄉ裆罡袗矍椴荒苊銖�，遂把皇冠變成花朵，寶劍變成綠葉，金磚變成球根，這樣組合成了一枚艷麗無比的郁金香。郁金香從此成了青年男女之間表示愛慕之情的信物。時至今日，在每年的情人節為了表達愛意的少男少女們，除了贈送玫瑰，也把送郁金香作為向心愛之人傳情達意的最佳選擇。這當中，每種顏色的郁金香都有著特定的寓意。紅色郁金香，表示我愛你；紫色郁金香，象征忠貞的愛；黃色郁金香，一種沒有希望的愛；白色郁金香，意味著失戀；黑郁金香，除了代表騎士精神之外，還表示憂郁的愛情。如此一來，有人便開玩笑說，輕易不要將黃色的郁金香送人，盡管黃色郁金香給人溫柔嫵媚之感。我倒是覺得沒什么，兩性之間的情感雖然有時很難說斷就斷，一旦情緣不再，送上一束黃郁金香未嘗不可，對于接受贈花者未必就是不好的事。耦斷絲連，卻又兩情相傷，結果只能在各自心底留下抹不掉的傷痛。

    說到黑郁金香，讓我想起19世紀，法國作家大仲馬所寫的傳奇小說《黑郁金香》。黑郁金香給大仲馬“艷麗得叫人睜不開眼睛，完美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我只知道它是稀世珍品，這阿姆斯特丹郊外田野上是無緣見到了。聽付先生說，其實，純黑的花是沒有的。黑郁金香所開的黑花，并不是真正的黑色，它有如黑玫瑰一樣，實際上是紅到發紫的暗紫色。這些黑花大都是通過人工雜交培育出來的。諸如荷蘭所產的“黛顏寡婦”、“絕代佳麗”、“黑人皇后”等品種，所開的花都不是純黑的。

    荷蘭的郁金香有著自己的節日，在每年最接近5月18日的星期三。我翻看了一下日歷，今年的郁金香節該是5月16日。此番荷蘭之行，正應了“行色匆匆”四個字，沒有關注花節之可能了。自然也就不能欣賞到荷蘭人用五顏六色的鮮花裝飾成各種各樣的花車，在樂隊的伴奏下，浩浩蕩蕩地穿街過市的熱鬧景象了；亦無緣看到頭戴花環，揮舞花束，在簇擁的人群中游行的“郁金香女王”了。那一條條街道變成一道道流光溢彩花之河流的美景，也只能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了。

    幾天之差，讓我與花節無緣，心中的遺憾是難免的。好在，在這樣一個清晨，讓我置身阿姆斯特丹郊區的田野，領略到了郁金香的恣意搖曳，艷麗高雅，色彩繽紛。的確，人們會因為郁金香而記住荷蘭，記住這座“歐洲花園”。我會因為郁金香，記住這個原本極尋常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