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討要工錢
作者:
劉安文 更新:2016-07-08 22:01 字數:3819
天氣漸漸涼爽起來,雖然白天還有些燠熱,但早晚的清涼已讓人們焦躁的心平靜了很多,人們夜晚的睡眠也因此香甜了很多。
一天傍晚,邵鋒和他的隊友都在干活,看門的老大爺喊邵鋒:“邵鋒,門口有人找,說是你弟弟。”邵鋒想,該不是邵偉吧?他不會一個人跑來的。不是他又是誰呢?他想著,往工地的大門口走去。
一到大門口,邵鋒傻了眼,就是弟弟邵偉。他驚叫道:“你怎么來了?不是再讓你復習一年嗎?你這么小出來干什么?”
弟弟有些拘束道:“我讀不下去了,還是想出來打工!
邵鋒心想,既然弟弟不想讀書了,再強迫他讀書也無濟于事。只是他和姐姐弟弟三人沒有一個上成學的,這個家連一個撐門面的都沒有。也罷,農村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多的是,有些家庭的孩子連初中都沒讀完。這樣一想,他也就不怎么怪罪弟弟了。他領著弟弟向工棚走著,說:“你怎么找來的?”
“我按照你寫的地址,一路不停地問,就找到了!
邵鋒沒想到十六歲的弟弟這么能干事,從來沒出過遠門的弟弟能千里迢迢到寧波找到他的工地。他不由自主地贊了一句:“你真行!也不怕摸迷!”
弟弟像得了獎賞似的笑了笑,說:“怕啥?到外邊坐火車,看高樓,能見到很多的人,比在教室讀書強多了!
到了工棚,邵鋒讓弟弟洗洗臉,又給弟弟找了一個剩饃,倒了一杯開水。
弟弟吃著剩饃,說:“哥哥,姐夫在哪?叫他趕快回去!
“姐夫在干活。叫他回去干什么?”
“姐姐快生產了。她從廠里回家快一個月了。咱爸媽還有姐夫的爸媽都讓姐夫趕快回去。我來找你,除了打工,就是讓姐夫回家!
“那好,你在這歇會,我馬上跟姐夫講!
邵鋒又去干活,邵偉躺在工棚里的床板上,很快睡去。
吃過晚飯,王大志把邵偉作為學徒工和小工介紹給了他的隊友,并讓邵鋒頂替自己當技術工和領隊。他又讓邵鋒多向王建軍學習,有事沒事多問問王建軍。隊友們要提前喝王大志的喜酒。王大志說,等自己回來給大家帶喜糖時再喝,他走后,大家要團結一條心,少出去,別惹事。
第二天,王大志回家了,邵鋒開始帶領大伙干活。
沒過幾天就是中秋節。邵鋒找到王建軍,說:“建軍哥,我們在外不容易,好想家。我想,我們今天買點水果,買點月餅,大家在一起過一個中秋節!
“這是好事,我贊成。晚上先喝酒,再吃月餅!
“我算了一下,我和邵偉我們倆出十塊錢,其余的每人出三塊,費用就夠了。錢,咱倆先墊上,等發工資時再扣掉。你看怎樣?”
“先墊上可以,我也出五塊。你和邵偉都是小弟,我作為一個當哥的不能低于你們!
邵鋒與王建軍商量好后,中午吃飯休息時,就跟隊友講了自己的想法。隊友都很高興,想不到邵鋒年齡雖小,做事很周到,認為有學問就是不一樣。邵鋒讓大伙推舉兩個上街買東西的人,大伙一致推舉邵鋒和王建軍。邵鋒辭讓,就讓強子和王建軍兩人一塊上街買東西,并要求記好帳,回來后跟大伙公布。
一輪圓月不知不覺升起。邵鋒看到,天空特別凈,圓月特別亮。他把買的蘋果桔子菠蘿月餅放在四個大盤子里,讓喝了酒的隊友邊吃水果月餅邊賞月。涼風習習,天空明凈,圓月高懸,隊友們說著笑話,感覺他鄉似故鄉,隊友是親人。他們都說邵鋒會想事,會干事。
邵鋒帶著邵偉上街遛了幾次,又到月湖公園玩了一次。天冷的時候,又給邵偉買了一套棉衣服。
快到元旦了。邵鋒盤算了一下,從他們到工地干活到現在,工地已欠了他們兩萬多塊錢。這越積越多的欠款,如果拿不到怎么辦?不能等到春節前才結算,現在就應該結算一次。錢積多了,經理會心疼。如果元旦前不結算,下面的活就不能再干了,再干有可能是純粹賣勞力而掙不到錢。他跟王建軍和強子談了自己的想法。他們同意邵鋒的看法。他們三個找到施工的徐經理,徐經理說:“我又少不了你們的錢?你們只管干。”
邵鋒說:“徐經理,我們已經干了幾批活了。不說一批一結算,就是幾批一結算也該結算了!
徐經理說:“結算什么?賬清清楚楚的,你們干多少活,該拿多少錢,都記得清清楚楚!
王建軍說:“徐經理,我們已干了十個月了。十個月的錢,你總得結算半年的吧?我們家老人孩子都等著用錢呢。”
邵鋒說:“徐經理,您說記得清清楚楚,那您說總共欠了我們多少錢?”
“怎么欠你們的錢?只是暫時沒發給你們,不是欠錢。”
“您說您還有多少沒發給我們?”邵鋒追問道。
“這個,我得問會計。”徐經理吞吞吐吐地說。
強子急了,怒氣沖沖地說:“你欠我們的錢,你不清楚?還要問會計?”
徐經理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敲著辦公桌,斜眼看了一下強子,說:“我不清楚就是不清楚!這工地上幾百號人,我怎么記得你們幾個的工錢?”
邵鋒急忙說道:“我們算了一下,總共欠了我們兩萬六千多。”
“只欠你們兩萬六千多就來要?他們還欠我幾十萬呢!”徐經理生氣地說。
“徐經理,我們跟您不能比,我們打工的只掙點辛苦錢。您剛才說,兩萬六千多不多,那您就幫幫我們,把我們的工錢給了吧!鄙垆h跟徐經理商量道。
“現在不行,到春節前!毙旖浝碚f完,站起身,要驅逐他們。
“你不會賴賬不給吧?”強子怒視著徐經理。
徐經理說:“你真野蠻!你要不想干,現在就可以走!干活的人多的是!”
徐經理中等身材,皮膚白皙,沒有北方人的魁梧高大。如果打架的話,強子可以同時打兩個徐經理這樣的人。強子憤憤地看著徐經理,說:“你罵誰?”他真想上前揍他兩拳。邵鋒和王建軍拉了一下強子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不要沖動。
邵鋒陪著笑臉說:“徐經理別生氣。我們只是跟你商量。您說什么時候給?”
“我說過了,春節。去!”徐經理手擺著,下出逐客令。
邵鋒和王建軍拉著強子,走出了徐經理的辦公室。
第二天上午,邵鋒王建軍強子都在和隊友們緊張地干著活,派出所的民警把他們從腳手架上叫下來,用警車把他們帶走了。
邵鋒莫名其妙。警察怎么會把我們三個帶走呢?他在車里問警察為什么帶他們,警察不讓他說話,說到派出所才講。
邵鋒被帶到一間審訊室,坐在一張凳子上。一個警察審問,一個警察記錄。警察問了他的姓名籍貫年齡后,開始發問:“說,為什么破壞攪拌機?”
邵鋒很茫然地說:“沒人破壞攪拌機。俊
警察嚴肅地說:“昨天下班時,攪拌機都是好好的,今天一上班,就毀了一臺。說,是你搞毀的,還是你們三個一起搞毀的?”
邵鋒想起了早晨上班時,攪拌機是毀了一臺。機器出故障是正常的,與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又沒搞破壞,怎么把我們抓過來審問?
“說話?”警察厲聲喊道。
“我們誰也沒搞破壞。”邵鋒直視著警察,堅定地回答。
“昨天上午,你們是不是找徐經理要錢了?”
“是。”
“罵起來沒有?”
“沒有!
“吵起來沒有?”
“沒有!
“你是不老實!站起來!”
邵鋒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做記錄的警察把凳子拿走了。
“手伸出來,蹲馬步!”審問警察命令道。
邵鋒蹲了馬步。很快,他的腿疼得直哆嗦。他想站起來,可腿上好像壓了千斤石,站不起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審問警察走過來,踢了他一腳,喝道:“起來!蹲馬步!”
“你怎么打人?”邵鋒不滿地質問。
“打你怎么了?誰叫你不老實?”
邵鋒蹲起了馬步。蹲累時就坐在地上,等警察過來時就起來蹲馬步。如此反復了幾次,那個審問的警察索性站在了邵鋒的身邊。
邵鋒被折磨得難以忍受。他想到,王建軍和強子肯定也遭受同樣的折磨。但他始終搞不明白警察為什么這樣對待他們。
邵鋒撐不住了,他想坐在地上休息一會,哪怕警察踢他兩腳也要坐在地上,因為兩腿哆嗦得已不聽使喚。這時,門被推開,一個警察進來,向邵鋒身邊的警察招招手。審問警察跟著進來的警察出了審訊室。邵鋒跌倒在地,癱如爛泥。
十分鐘后,審問警察進來,對邵鋒說:“你走吧。記住,以后不準干壞事!”
邵鋒走出了審訊室,來到派出所院子里,看到王建軍也在院子里,就問:“建軍哥,強子呢?”
“我也不知道,我才出來!蓖踅ㄜ娖v不堪地說。
他們打聽強子的下落。原來,強子對徐經理罵他野蠻非常生氣,夜里就把攪拌機搞毀了。徐經理懷疑是他們三個干的,就打電話讓派出所把他們三個抓起來,F在,強子要被拘留,還要被罰款。怎么辦?邵鋒和王建軍找派出所所長求情。除了遭受一頓訓斥外,他們什么也沒得到。
邵鋒忽然想到“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句話,便拉著王建軍回到工地找徐經理求情。他們好話說了一籮筐,最后徐經理答應不關人但要賠錢。賠款數目從五千元降到兩千元。徐經理要他們現在就交錢,他們的錢都寄回家了,王大志也不在,他們實在湊不出兩千元。徐經理最后說:“這樣吧,看你們兩個還比較老實。你們給我寫個欠條,等發錢時從工資中扣除!彼麄z雖不情愿,但救人要緊。邵鋒寫了欠條,他與王建軍在欠條上都簽了字。
徐經理收起欠條,說:“你們到派出所接人去吧。以后再出現這樣的事,就不是兩千塊錢的事了,誰求情也不行,一定要關人罰款!”
走出徐經理的辦公室,邵鋒和王建軍的心情都很沉重。兩千塊錢說沒有就沒有了,它可是一個人一年辛苦掙的血汗錢。〉榈氖戮褪谴蠹业氖,同伴有事就要幫。邵鋒與王建軍商量,這兩千塊錢有他和王大志王建軍多出點,其他人少出點。如果其他人不愿出,他自己出,絕不能讓強子受屈受辱。王建軍說:“你說得對。如果其他人不出,我們三個出,不能讓你一個人出!
他們來到派出所,強子已在門口站著。邵鋒說:“強子,你受苦了!
強子哽咽著說:“邵鋒,建軍哥,我連累你們了,對不起!”
邵峰說:“沒事,這是教訓,以后做事不要魯莽就可以了!
他們三個走在回工地的路上。當王建軍告訴強子事情的經過,并說為了他而花了兩千塊錢時,強子吼叫著說:“徐經理,這個狗娘養的,我找他拼了!”強子說著向工地跑去。
邵鋒和王建軍在后面追趕著,并喊道:“強子,快回來!”他們兩個的追趕,引起路人的觀看。路人以為他們在追趕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