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肖若楓兩天沒有來上班了，公司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連辦公室的人都不知道。中午吃飯的時候，同事們開始在私底下議論了，說肖若楓不辭而別了。

    艾苗躲進洗手間拔打肖若楓的手機，竟然是關機？！

    等到下午下班的時候，同事們都在想著自己的退路了，有的甚至在謀劃著如果明天肖若楓還是手機不通，人不見影的話，就準備著怎么搬公司的東西抵自己這個月的工資。艾苗到這個時候才確實地知道了春之雨已經到了頻臨倒閉的地步。

    艾苗從辦公室走出來時心里亂糟糟的，上當受騙的感覺潮水一樣襲上心頭，可是能怨誰呢，只能怪自己當時太急于找到一份工作了。病急亂投醫！

    “哇，你發橫財了？買這么多東西。”小美走進門來，看著桌上一大堆吃的、用的花花綠綠的東西，看著艾苗身上穿的新衣服問，“這也是今天買的，好漂亮，多少錢？”

    “幾百塊。”艾苗撇一下嘴角。

    “什么事這么高興啊，還不快告訴我。”小美把臉湊過來。

    “不高興就不能買東西？越不高興我越買。”

    “那又是誰惹你生氣了？”

    “自己跟自己生氣不行啊，”艾苗躺在床上翹起二郎腿，一邊往嘴里塞薯片一邊隨著音樂的節奏晃來晃去，“你們每天下班都是這么晚啊。”

    “是啊，要等鄭大哥從工地回來才能下班，”小美的語氣聽上去有點甜的發膩。

    艾苗看了她一眼，“鄭大哥給你開多少工資啊，看你天天樂成什么樣子了？”

    “有飯吃就行了。”小美高興得眉開眼笑，“我開心我樂意。”

    艾苗白了她一眼。

    “你少吃點零食，鄭大哥說這些膨化食品沒營養，女孩子要多吃水果，能美容。”

    “喲，他的話你就當金科玉律了。”

    “當然，人家現在是我的老板，衣食父母。”小美得意地笑，“我在學電腦。”

    艾苗閉上眼睛戴上耳機不再理睬她。

    小美湊過來把她的耳機取下來說，“艾苗，你陪我去買香水好不好，我不知道買什么牌子的。”

    艾苗噘著嘴看看她，“想**人家？好牌子多得很，香奈兒還是毒藥？”

    “什么毒藥，這樣的香水能用嗎？”

    “愛情就是毒藥，把男人女人變成傻瓜的毒藥。”

    “真有這樣的？一百塊錢夠嗎？”

    “一百塊錢人家讓你聞一下。”

    “這么貴啊，你買過？”

    “我又不想**誰。”艾苗微微一笑，“你也不用買香水，男人就像蒼蠅，越臭的女人男人都一窩蜂往那里鉆。”

    “胡說，那你是臭哄哄的了，怪不得那么多男人喜歡你。”小美捏了她一下，“起來，反正沒事，陪我去嘛。”

    艾苗想了想，與其躺在床上胡思亂想，還不如去逛商店散散心。

    鄭百變洗完澡走出屋來一看，對面艾苗屋里一片漆黑，他退回屋來看了一會電視。

    門外響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和茜茜嬉嬉的脆笑聲，還有陌生男人的說話聲，鄭百變愣了一下忙閃身躲進屋里掩上房門，熄了燈大氣也不敢出。

    梁寶根緊跟著彭雨虹走進屋來，把茜茜放在沙發上往四處看了看問：“你們家小叔子還沒回來？”

    “可能吧，他現在很忙，公司里的事一大堆，都要他一個操持，”彭雨虹倒了杯茶一口倒進喉嚨，“我做飯去，就在家里吃吧。”

    “不是說好了請你們出去吃嘛，也花不了幾個錢。”

    “花那種冤枉錢干什么？在家里做著吃省錢。”

    “阿虹，不要這樣苦自己，賺錢就是為了花錢，要不賺錢來干什么？”

    “茜茜爸爸要回來了，我總得給他留點錢吧，要不他怎么辦，他不仁我不能不義啊。”彭雨虹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上次寫的信他回了沒有，十來天了吧。”

    “沒這么快，”彭雨虹皺著眉頭，“我真不知道該不該寫那封信，好像不太好，總該等他回來了再說，那樣可能會好一點。”

    “信都寄出去了還有什么好后悔的，一個男人，這也沒什么了不起，別擔心了，走吧，我們出去吃飯，你也累得不想動了，再說要是被你小叔子回來撞見就不好了。”

    “好吧，我去換件衣服，這一天到晚的忙來忙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彭雨虹邊往臥室走邊嘮叨，“要到閉上眼的那天才能歇下來吧，活著有個什么勁啊。”

    “人生下來不就是受罪的嘛，我媽常說，每一個人從娘肚子里鉆出來第一句就是‘苦啊苦啊’，沒有有是鉆出來就笑的。”

    “那我下輩子就不做人了，特別是不做女人。”

    “做女人不容易，做男人也不容易，總之，變成個人就不容易，你說我們生錯了時候吧，現在這個社會可是有大把的機會，只要你不怕苦不怕累，干什么都賺錢，可你說生對了時候吧，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成天覺得有個什么東西掛在頭頂，一不小心就砸了下來，就能把你砸個粉身碎骨。“

    ……

    鄭百變拉開門，看著彭雨虹他們三個人穿過暗長的小巷的模糊的背影，胸口像堵了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15、艾苗一大早到公司一看，肖若楓還是沒有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大家聚在一起議論紛紛。艾苗找個借口請了假一溜煙坐車來了人才市場。大屏幕上跳動的一行一行的鮮紅的數字晃得人眼花繚亂，攢動的人頭涌來涌去。艾苗手里拿著一沓厚厚的資料，再一次仔細地游覽了一遍大屏幕，順著人流擠進了招聘現場。每個檔口都圍滿了人，沒有誰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存在的機會，盡管成功很渺茫，盡管用人單位的眼光很挑剔很苛刻，可沒有人會退縮，他們只能鼓足勇氣往前沖。

    小美拿了快餐走到鄭百變的辦公桌前，“鄭大哥，吃飯了。”

    “哦，你先吃吧，我還不想吃。”

    “今天不去工地了？”小美溫柔地問，“太熱了，不出門也好。”

    “艾苗是不是去人才市場了。”

    “是啊，聽說她們經理不辭而別，公司都亂套了，上個月的工資她還沒拿到呢。”

    鄭百變拿起桌上的水咕嚕著猛喝了一口，“小美，你在我這里做得開心嗎？”

    “挺好的啊，怎么了？”

    “沒什么，隨便問問，”鄭百變心虛地躲開她的目光，“小美，你不是一直想到大酒店去工作嗎，現在我們裝修的那個酒店的經理跟我見過幾次面，他們正在招服務員，要不要我幫你介紹過去？”

    小美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鄭百變忙解釋道，“不去也行，只是我現在給你的工資太少了，在我這里也沒什么發展前途，換個地方對你有好處。”

    “我就喜歡這里，只要一日三餐有飯吃，不給工資都行。”小美嬌嗔地笑。

    “那怎么行，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不給你開工資那不是剝削你嗎？”

    “鄭大哥……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在這里做了？”

    “不是，絕對不是，我真的是為你著想，我這種小公司一天不開張就沒飯吃，怕耽誤了你。”

    小美看了看鄭百變，臉有點發熱，舔了舔嘴唇，“其實我跟艾苗的想法不一樣，她很看重事業、工作，我只想找個好男人，在家里相夫教子。”

    “哦，這樣啊。那希望你早一天實現這個夢想。”

    小美一愣，小嘴一撇，“實現不了，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

    “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努力的，你還是好好想想吧，酒店那邊我去跟你說一聲就行了。下午我有事要出去，不回公司來了，你自己回去。”

    小美眼睛里的憤怒一閃而過，抿緊了薄薄的嘴唇一言不發地走出門去。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很無奈，每一個陌生的電話都是一個緊張忙碌的前湊，不停地奔波在各個面試單位之間，不斷地回答各種刁鉆古怪的問題，所有的消息都沒了下文，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屋子里靜悄悄的，小美今天去酒店報到去了，大清早就出了門，艾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門外的每一點小小的響動都沒有逃過她的耳朵，有人走上樓來在門口停了下來。她腦海里閃過鄭百變的影子，忙掀開床單蒙頭蒙臉蓋住，屏住呼吸不敢發出聲來。

    “艾苗。”門外響起喊聲和敲門聲。

    怎么會是肖若楓？他回來了！艾苗掀開被子走下床，穿著睡衣赤著腳懶洋洋地拉開門，瞥了一眼站在門外的肖若楓，又轉身返回屋里。

    “你在家啊，怎么手機也關了？”

    “沒錢交電話費了。”

    “真的？要不要我幫你去交。”

    艾苗瞇了一下眼睛，“不用麻煩您了，我消受不起。”

    “我聽公司里的人說你這兩天都沒去過公司，要辭職你也要先跟我打聲招呼吧，”  “現在公司還有人上班嗎？”

    “有好幾個人辭職了，很正常嘛，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跟我也沒什么關系，隨便問問。”艾苗看他一眼，“你另外找到工作了？”

    “黃有昌臨時讓我趕到總公司去，星期六急急忙忙趕過去的，手機用了兩天就沒電了，忙得一點時間都沒有。”

    “是嗎？連打個電話回來的時間都沒有？”

    “黃有昌他們已經過來了，星期一正式上班，我幫著處理了一些公司業務方面的事。我想打電話回來說一聲，他不讓打，公司要大換血。最后能留下來的可能就是我們兩個。離展銷會只有二十天時間了，我在等著你的方案，一個星期內必須拿出來。”

    “一個星期？”艾苗搖了搖頭，“不可能，我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就一個星期，我們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成敗都在此一舉了。”

    “回天無力。”

    “艾苗，我們就當是給自己一個機會行嗎？”

    “我現在腦子里一團漿糊。”

    “我帶你去找找靈感吧。”

    艾苗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