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太子遭貶

    是夜，皇城內，德陽宮里。

    太子元恂正在和一些鮮卑貴族商量從洛陽城遷都平城事宜，一些鮮卑貴族異常的激動，吵吵鬧鬧，紛紛說著自己的重返平城計劃。

    “太子殿下，您的這一決定太深得人心了，我們這些鮮卑族的老人，早就盼望著能夠早日重返我們的大草原了，他娘的，在草原上縱馬飛馳，敞開肚皮，手抓羊肉，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豈不快哉，人生如此，夫復何求。當今圣上非要把我們魏國的都城遷到這洛陽來，說鳥語，行鳥禮，穿這漢人的鳥服裝，束手束腳的，走路打架一點也不方便。更可氣的是，自從遷都洛陽之后，圣上竟然不待見我們這些鮮卑老人了，漸漸的疏遠我們，見面之后也懶得搭理我們，反而和那些漢人走得火熱，對很多漢人委以重任，我們鮮卑人倒成了吃閑飯的了。這是他娘的什么道理，我們鮮卑人的江山，是我們一代代鮮卑祖先用鮮血和生命打下來的，怎么反倒成了他們漢人的江山了。大伙說說，世上哪有這個道理。”一位鮮卑將領站起來，走到大廳中央，氣憤的發泄道。

    “是啊，這是什么道理！”“我們鮮卑人的江山，憑什么讓漢人在朝堂之上指手畫腳的。”“圣上也太偏向漢人了。”“既然圣上不看中我們，我們干脆就回到平城去，擁立太子為帝，過我們鮮卑人的自由生活。”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吵鬧著，一時之間，大廳里聒噪聲刺耳。

    “各位，各位，請容我元恂說幾句。”太子元恂皺了皺眉頭，站了起來，“各位稍安勿躁”。

    大廳里的眾人稍稍安靜了一些，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太子元恂。

    “各位叔伯兄弟，我元恂自小在皇太后的撫養下成長，身邊伴隨的都是一些我們鮮卑人的伙伴，熟稔的也是我們鮮卑人的生活和文化，對我們鮮卑人是最有感情的。誰成想，自從父皇強令遷都洛陽以來，我身邊竟然圍繞的全部都是漢人，一些漢人老師自恃受父皇重視，連我這個皇太子竟然也不放在心上，強迫我學習他們的禮儀文化，稍有不順，甚至敢直呼我的姓名。這不，今天我到皇宮里處理事務時，我的侍從之臣中庶子高道悅當著宮里眾多太監和宮女的面喊叫我的名字，讓我在眾多太監和宮女面前顏面喪盡。迫不得已，我才用藤條抽打中庶子高道悅，以懲罰他不敬之罪。誰料想，沒抽打幾下，中庶子高道悅竟然喪命了。漢人的身體就是太虛弱，怎能和我們鮮卑人征戰疆場的強壯身軀對抗。我實在是不明白，如此軟弱的身體和文化，父皇竟然會如此的推崇。”太子元恂邊說，邊用眼睛的余光瞅著周圍人的反應。

    “打得好！”還未等太子元恂說完，座中的一鮮卑人徑直走到了大廳中央，“這些漢臣實在是可惡，仗著自己受圣上的倚重，對我們鮮卑人我完全不放在眼里，多次在大街上強迫我們鮮卑人讓道，在朝廷上處處壓制我們，受過了他們的鳥氣，太子把這個中庶子高道悅打死，給我們這些鮮卑人出了一口惡氣。”

    “嗯嗯，打得好，打得好！”座中諸人一一應和。

    “各位叔伯兄弟”，太子元恂清了一下嗓子，等座中諸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不緊不慢的說，“為了不再受漢人的壓制，我元恂決定代領我們鮮卑人重返平城，回到我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家園中去，去過我們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知各位叔伯兄弟意下如何？”

    座中諸人紛紛站起，雙手抱拳，“我們當然是聽從太子您的意見了，太子帶領我們重返家園，我們自是樂意追隨。”

    “好！”太子元恂拍了一下身邊的桌案，“這是諸位叔伯兄弟的意愿，既然大家都愿意重返平城，我元恂愿意帶領大家回到我們的家園，如果父皇回來后有什么斥責，我元恂愿意一力承擔。”

    “太子盡管放心，有我們這些鮮卑老人支持你，圣上不會對你斥責的。再說，回到平成之后，我們這些鮮卑老人就擁護太子您為魏國皇帝，到時候，當今的圣上自然失去了帝位，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斥責你的。”停了一下，這位鮮卑人老人接著說，“如果當今圣上發兵征討我們平城的話，太子也請放心，我們這些鮮卑老人一定號召族中個人，聯絡北方六鎮守軍，一力擁護太子您。”

    “如此，我元恂先謝謝諸位叔伯兄弟了。”太子元恂雙手作揖，向著四周深深鞠了一躬。

    座中諸人連忙站起，紛紛作揖，“太子言重了。”

    “既然如此，那我元恂就和諸位叔伯兄弟約定了”，太子元恂整理了一下衣衫，“趁著父皇在嵩山舉行封禪大典，明日辰時，我們就帶領洛陽城的諸位，和洛陽城守軍一起，重返平城。”

    “重返平城！”座中諸人群情激昂。

    突然，德陽宮門被打開，一隊士兵闖進宮來。

    太子元恂一見有士兵闖進宮來，立刻神情大變，“大膽，你們是哪位將軍的士兵，本太子已經命令他們在宮外守衛，沒有本太子的命令，不得擅自入宮，你們怎么敢徑直闖入本太子議事大廳。”

    眾士兵皆不言語，片刻，一全身武裝將領“咚咚咚”的走進大廳。眾人一齊把目光投向來人，只見這位將領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一部貉繰胡須，身長八尺，腰闊十圍。最特別的是，這位將領眼如銅鈴，眼睛圓睜，散發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出來，令人一見頓生畏懼之心。座中有人認識的，不禁驚呼出來，“是輔國將軍楊大眼！”

    一聽是輔國將軍楊大眼，大廳里立刻騷動起來，楊大眼的威名，在魏國幾乎是人人皆知。這個楊大眼是武都氐人楊難當的孫子，少年即有膽識，不懼怕任何事，而且力氣大如牛，跳躍行走如飛。但是，因為他是偏房所生，不被其宗族親人所注目重視，經常有饑寒交迫之苦。

    當年，孝文帝準備南伐，令尚書李沖負責選拔將官，楊大眼便前去自薦。由于楊大眼當時尚無任何名氣，尚書李沖很是看不起他，并予以拒絕。楊大眼眼見入伍無望，便大膽地說：“尚書大人不了解我，請讓我為您獻上一技。”不待尚書李沖說話，便徑直走到演武場中央，拿出三丈長的繩子系在發髻上面，快步奔走，繩子被扯得直如箭矢，奔馳的馬匹都趕不上他的速度，在場的人無不驚嘆。李沖說：“自從遠古以來，從未有過誰有如此超群的才干，將軍的神勇真是令人叫絕。”于是，尚書李沖任命楊大眼為軍主。楊大眼環顧同僚們說：“我的今天，正是所謂蛟龍入水之秋，就此一舉使得我以后再難與諸君處同一行列了。”果然，沒多久，楊大眼就因為作戰英勇被升遷為統軍。在跟隨孝文帝征討宛、葉、穰、鄧、九江、鐘離的戰役中，楊大眼所經歷的戰斗，無不勇冠六軍，因軍功而升任直閣將軍，很快又加輔國將軍、游擊將軍。楊大眼也因此殊受孝文帝的倚重，只要有孝文帝的地方，就會有楊大眼的出現。現在，楊大眼出現在德陽宮內，拿起不就等于孝文帝也已經出現在德陽宮內了。

    太子元恂定了一下心神，慢慢走到楊大眼面前，“原來是輔國將軍楊將軍，楊將軍不是護衛父王前去嵩山舉行封禪大典了嗎，怎么此刻會出現在這德陽宮內，莫非是楊將軍私自回宮。楊將軍可知道，不顧父皇的安危，私自回宮是死罪，要誅滅九族的。”

    楊大眼也不鞠躬行禮，只傲然的說：“本將軍正是為了圣上的安全才領兵返回宮中的。”

    “大膽”，太子元恂用手指著楊大眼，“父皇在去嵩山封禪之前，已經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明諭讓本太子留守洛陽城，你卻妄言父皇有危險，莫非你想趁著父皇不在宮中，妄圖造反不成？”

    “妄圖造反之徒的確是有，可卻不是我楊大眼”，楊大眼瞅了一下座中諸人，“來人，把守住德陽宮大門，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一個人不準進出德陽宮。”

    太子元恂憤怒地喊叫到：“楊大眼，你也太大膽了，當今太子你也敢軟禁，莫非你真的想造反不成。你等著，父皇回來時，本太子絕不會放過你的。”

    還未等楊大眼說話，宮門外傳來一聲斷喝：“孽子，朕絕對不會放過的是你這個叛國的孽子！”

    孝文帝一身戎裝，從宮門外走了進來。

    太子元恂一看孝文帝走了進來，頓時癱在地上，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廳里的諸人，一看走進來的孝文帝，連忙跪倒在地，“參見皇上！”

    孝文帝環視了一下四周，“楊大眼，把大廳里的人全部看押在地牢里，把元恂這個孽子押至殿外，朕要當眾審問這個孽子。”

    魯陽王府內，二皇子元恪深夜未眠，在大廳內焦急地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時辰，一會兒站在門口望望天色。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管家連忙跑過去，一黑衣夜行人側身從大門進入，進得大廳，連忙下跪。

    “無須多禮”，二皇子元恪連忙扶起，“還是趕緊說城內的情況吧。”

    黑衣夜行人站起，側身靠近二皇子元恪，“二皇子請放心，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我已經通知了鎮南將軍王肅，他回應說，楊大眼已經和他麾下的羅無極暗中聯系，剛不久，羅無極已經在暗中打開城門，放楊大眼一行人進洛陽城。”

    “那父皇呢，有沒有和楊大眼一同進城？”二皇子元恪急忙追問。

    “微臣并沒有得到圣上進城的消息”，黑衣夜行人想了想說，“可能是為了圣上的安全，只有楊大眼一人帶士兵入城吧。”

    “但愿如此吧”，二皇子元恪近乎自言自語，“但愿父皇能夠安然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