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誰是“花開花飛飛滿天”

    為不打草驚蛇，去之前，我沒給艷冰打電話。到了萬豪公司大院門前，我故作輕車熟路模樣跨下追夢鳥，微笑著來到門衛處，說我是冷經理的老鄉，有急事要找冷經理。門衛反復看了看，一定是見我微笑的模樣很紳士，就禮貌地將那本登記簿拿到窗臺上，讓我登了記，他又看了看我在登記簿上寫的內容，說了聲：“四樓。”

    這還用他說？上次我就去過艷冰的辦公室了。進了公司大院，我就像脫韁的野馬，發了瘋的野獅，“嗵嗵嗵”一氣跑上四樓，向南，跑到第二個掛有“經理辦公室”牌子的門前，門關著！

    想到上次捉奸的事，我心里涌起一陣惡心，就“嗵嗵嗵”地敲門，沒回應，再敲，還是沒應，正準備再敲，那一高一矮兩個保安又過來了。

    “找誰呀?”小個子分發問

    “找冷經理！”我說。

    “不在！”大個光頭說。

    “去哪了？”

    “不知道。”小個子搖頭。

    “萬總說了，外面人不得來干擾。快走吧！”大個子保安說著，就用手摳著腰間的寬皮帶。

    “我不是外面人，我是冷經理的老鄉，有急事找她！”我說得一本正經。

    “不行，萬總說了，這個時候誰也不能見！”說著，大個子向小個子丟個眼色，二人就一起向我做了個立即離去的手勢。

    怎么啦？真是像溫夢嬌說的那樣，艷冰和那個萬子豪都是在以尋找“高人”為由而哄騙我和溫夢嬌？

    見兩個保安再次催促我下樓的時候，我發怒了，揮著胳膊說：“不行不行！今天見不到冷艷冰，我決不離開萬豪公司！”

    兩個保安已沒有了剛才的客氣，分別拉住我的兩只胳膊往樓下拉拽。

    我更是掙扎，一邊說：“干什么？青天白日的，想綁架人啦？”

    大個保安說：“你不走，我就請你走！”

    “你敢！”我繼續掙扎。

    “請你諒解，這是老總的吩咐！”

    不等小個保安說完，我大聲吼叫道：“老總是個什么東西？竟不許我來找人？他一定是把……”

    就在這時，總經理室門開了，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人出來。我認得，他就是萬豪公司總經理萬子豪！

    “放開，讓他進來。”萬子豪說著，又向我招了招手，并向兩個保安做著離去的手勢。

    我進了萬子豪辦公室。

    萬子豪這天還是穿著那次在鴛鴦湖邊見到的那套全黑的雅格爾西服，白襯衫，佩著鴨黃斜紋歐萊雅領帶，臉堂白凈，鼻梁高挺，一付鋦過油的分發也并非過于光亮，尤其是那雙很傳神的眼睛，總覺得他始終是在向對方微笑、垂詢！這時，我陡然產生一種與鴛鴦湖畔所見到的那個萬子豪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這樣一位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帥哥，他不應該是一個搞房地產開發的老板，而完全應該是一位金融部門的經濟師或者是法律界的大律師，或者是某個大學的客座教授！

    “你把冷艷冰弄到哪里去了？今天我要把冷艷冰帶回去！”我緊攥著兩只拳頭，挺立在他面前。

    “真的，她真的是有事去了。”萬子豪還是微笑著看我，并很禮貌地向我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我不坐，還是挺立在老板桌對面，追問：“這幾天為什么簡直看不到冷艷冰的人影？”

    萬子豪從老板桌上那擺放整齊的資料盒邊拿起一包軟“中華”，從中彈出一支，伸過來：“抽煙。”

    我不接，只大聲問：“萬子豪，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把冷艷冰弄到哪里去了？”

    萬子豪長嘆一聲，接著就仰面靠到老板椅上，就在這時，我清楚看到他那頎長的脖頸上有幾道深深的指印！“這是誰的指印？溫夢嬌的，還是冷艷冰的？”我又想到萬子豪不歸家的事！難道這就是溫夢嬌說的，她來捉奸，二人撕打的印記？想到那事，我更是怒不可遏：“萬子豪，你到底把冷艷冰弄到哪里去了？”

    萬子豪似乎早有心理準備，見我發怒，他從老板椅上微微坐起，正了正身子，苦笑著說：“嗨，你這個呂總啊，怎么也變得同女人一樣了？”嗬，他竟也知道我是老板了？說著，萬子豪又向我做個請坐的手勢。

    我還是不坐，問：“你要是誠心的話，就把冷艷冰到底去了哪里，是干什么去了，為什么見不到她的人影子？統統告訴我！”

    萬子豪笑了笑，極富涵養地說：“她這些天實在太忙，真的沒時間接見外面的人。”

    “我不是外面的人！我是她的同學、朋友！從小就在一起長大的同學、朋友！”我怒吼著。

    “這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更得讓我見她一面！我今天來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見不到冷艷冰，我絕對不走！”我繞著老板桌，走到他面前，用手指著：“請你實話告訴我，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金屋藏嬌了？”

    萬子豪微微一笑，隨即很認真地說：“她是我公司名正言順的公關經理，我要金屋藏嬌干嗎？她這些天真的在外有事，不信，你可以在我公司搜嘛！”

    我看了看他的辦公室，又想到艷冰那鎖上的門，一個不祥的念頭又冒出來，更是兇狠地逼問：“那是不是你暗害了她？說！說呀！”我的指頭就要點到他那鼻尖了。

    萬子豪還是微笑著，笑過之后，伸出雙手在那烏亮的桌面上重重向前一推，桌面立即發出“嘰溜”一聲長叫。

    “冷經理可是我公司的頂梁柱啊！我要是害了她，那不是自毀我公司嗎？你現在也是開公司的老總了嘛，你會這樣對待你的同事、你的下屬嗎？啊？”萬子豪坐直著身體，反問我。

    我一時語塞。但很快又轉守為攻：“萬子豪，冷艷冰是你公司的一位職員，可不是一部機器呀！你怎么能就不讓她回家，不讓她見自己的親朋好友呢？”

    見我連珠炮樣的厲吼、追問，萬子豪也語塞了，只得將雙手抽回到椅扶手上架住，好久好久，他似乎是被逼得無奈，只得對我說：“呂總，你可能也知道了，最近為那個體育場館工程的競爭，不僅是主管部門，就連市里主要頭子也被弄得焦頭爛額啦！”

    又是拿“高人”來做幌子！

    我氣惱地問：“什么鳥‘高人’？你們純是拿‘高人’作借口，不讓冷艷冰回家，甚至連親友都不讓見面！你不覺得這是太霸道了嗎？”

    萬子豪不再回答我的問話，只是捧起那只有機玻璃茶杯喝上一口，從桌上抽出一張餐巾紙輕輕在嘴唇上抹了兩下，隨手將紙丟進桌下的紙簍里，這才看了一下我，說：“據我們得到的最新消息，那位‘高人’是專門沖著為沙包攬體育場館那個項目來的，你想，冷經理她是我公司負責公關的經理，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我們要想拿下體育場館這個項目，她能不忙嗎？她還有時間回家嗎？當然也包括看望她的親朋好友。”

    想著那日艷冰和我的談話，我想，要是真為摸清 “高人”的底細，讓那個狂妄的沙包死翹翹，艷冰忙，艷冰不回家，不去看我，我都能理解，都能支持。但是不是像溫夢嬌所說的那樣，把追查“高人”當成他倆在一起鬼混的借口！

    “萬總，”我也放緩了語氣，“你敢保證冷艷冰這些天不回家，不見親友，真的除了查那個‘高人’，就沒有別的意思了？”

    “當然敢保證，叫我拿這公司的全部資產向你保證都行！”說著，萬子豪又補充了一句：“只要冷經理把那事查出個頭緒后，我一定讓你們立馬見面！”

    我也是個搞企業當老板的人，當然不能把世上的事都想得那么壞。聽萬子豪這么一說，我就平和著語氣地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再等兩天。”說過之后又有點后悔，我可是在溫夢嬌面前下過保證，這次來就是要把冷艷冰接回去，讓她永遠離開萬豪公司呀！輾轉一想，也沒關系，到時候我再給姓溫的解釋一下，不就得了。

    就在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萬子豪又把我叫住，說：“唉，呂總，有件事想問問你。”

    我停住腳步，回過頭：“什么事？”

    “那個叫‘花開花飛飛滿天’的人就是你吧？”萬子豪的目光在我面前閃爍。

    我大驚，問：“我也正在查那個‘花開花飛飛滿天’的人哩！怎么會是我？”

    萬子豪左右轉動了一下座椅，說：“不是你？那怎么只要我同冷經理在一起時，那個‘花開花飛飛滿天’的人就會立即給我夫人打電話？這種‘電子眼’，除了你和冷經理有特殊關系的人，還會有誰來做呢？”

    想著鴛鴦湖邊的那事，我那股妒火又燃燒起來，趁機譏刺道：“萬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只要你行得正，站得穩，自然就不會有‘電子眼’照著你了！”

    萬子豪尷尬一笑，說：“呂總，不瞞你說，我萬子豪也是個男人啦！冷經理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她的顏質，她的氣質，她的聰穎，她的雄心大志，可以說，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呀！相處長了，能不動心嗎？俗話說，日久生情嘛。”萬子豪終于說了內心話，“呂總，不瞞你說，我早就聽說冷家的姑娘自小就很浪漫，現在這樣浪漫的女孩就在我身邊，說我不動心，那不是糊說八道！……可誰知一接觸，又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她這種浪漫，是一種帶刺的野玫瑰的浪漫，可望而不可及呀！何況我身邊還有那個‘花開花飛飛滿天’的‘電子眼’在時時監視，我能得手嗎？”

    我相信萬子豪這個大實話。是的，一個如此聰明貌美的女子就在眼前，誰個男人見了不動心、不起邪念呢？想到這，我竟有幾分原諒萬子豪的意思了。只是他以為我是那個“花開花飛飛滿天”的“電子眼”，倒讓我更加納悶了！

    此后多天，艷冰還沒有給我來電話，我也曾多次打電話過去，但回過來的都是忙音。我又打電話問萬子豪，問那個“高人”是否查出來了？是否能讓艷冰給我回個電話？當聽到萬子豪那句信誓旦旦的保證后，我只得無言地關上手機。至于日后如何向溫夢嬌交待，我倒是想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