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包記
作者:
柴大官人 更新:2015-12-07 10:33 字數:1406
補包記
習慣是被人逼出來的,這話一點都不假。
夏天的衣服本就單薄,可是每天出門要帶的東西也很多:錢包一個,手機一個,鑰匙一串子,存著資料的優盤……每天把兜里塞得滿滿的,看著難看不說,而且每過一段時間,我都要補一下褲兜上被鑰匙磨破的小洞,不然的話,什么時候掉了東西都不知道?吹竭@情形,妻子二話不說,立馬買了一個皮包給我。嗯,她知道我向來節儉,這包的價格怎么也不肯告訴我,或許是怕我心痛吧。
皮包是單肩式的,比一張A4紙大了一圈,用起來極是方便,徹底解放了我的口袋。除了鑰匙、手機等固定必帶物件,近期又多放了卡片相機、充電寶等東西,當然,遇事外出時,我還會帶上一本書,感覺真是太方便了。初買回來的那陣子,我每天背著它上下班,快步行走,從住所到單位,三條街的路程15分鐘即到,一天四趟,對于我這個每日“案牘之勞形”的文字工作者也等于是抽時間鍛煉了。不過,這個樣子走在街邊,總有人“唰”一下把電動三輪車停在我身邊,然后用低沉又似帶點神秘的聲音問我:“老板去哪里?坐車不?”
開得起出租車的話,誰會去開電瓶車?我住在城郊區的舅舅也常常騎著電瓶三輪在街頭攬生意,所以我對于這些沒有牌照的三輪車夫、常常被交警驅趕的人我并不反感,有時趕時間也選擇照顧他們的生意。可是,這樣的場景和對白每天重復七八遍,任是誰也受不了啊。于是我養成了騎自行車的習慣——謝天謝地,這世界終于安靜了。
大半年后,皮包的顏色由淡黃漸漸深沉起來,門簾式的外遮邊緣也開了膠,雖然不影響使用,卻也不甚美觀。妻子建議我到街邊修鞋鋪用膠重新修補一下,但我總是忘記去;蛟S是內心深處有著節儉的本能,舍不得花錢吧。在一次妻子的羅嗦之后,我決定自己修補一下。
從妻子的針線盒里拿來黑線和鋼針,紉上線,然后打開電腦,一邊聽著易中天評三國,一邊縫補我心愛的皮包,工作學習兩不誤。這活計我干起來不如妻子靈巧,又沒有找到頂針子,只有用力將針尖穿過皮子,看大半個鋼針穿透過來,再換手捏住針身,慢慢將之拔出來,固定好位置后,向前一點,再選擇一個下針的地方。不同于布塊的稀疏材質,這皮包的皮子又厚了一些,一下子扎不透,我就借助面前的電腦桌頂住針鼻,均勻用力,待針身透過大部分,再轉過皮子,拔出鋼針挽個疙瘩。如是反復,直到看了兩集評三國才縫補完畢。完工后拿給妻子看,于是她給了個“贊”,呵呵。
摸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我忽然想起了去世已久的母親。想當年,母親是坐在明亮的煤油燈下,一針一線地為我縫補不小心掛破的外衣。母親的腰挺得筆直,動作不徐不疾,每縫個三五針,便將鋼針在頭發上蹭一下,讓躲在被窩里露出小腦袋偷看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優雅。
母親是一個勤謹的人,節儉是她生活的準則,“勤儉節約鬧革命”是她常常掛在嘴邊的話,也深深影響了我的生活。母親在世的時候,一家人的生活有條不紊,我和弟弟穿的不是名牌,卻是洗得干干凈凈。偶有破損之處,也被母親用同色細線縫合得幾乎看不出痕跡。母親是服裝制帽廠的女工,我上學時的第一個書包,也是她親手為我縫制的。待我升到初中,小書包已經不盛不下新課本了,于是母親就為我買了一個大書包,小書包送給了一個親戚的孩子。就是現在,妻子所使用的針線盒,里面不少針線和扣子都是當年母親搜集的。
把針和線放回針線盒,明天上班要帶的東西放進皮包,背起來走了兩步,我忽然有種重新回到學校的感覺,心中忽然一陣酸楚。
作者:柴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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